隨著年紀大了幾歲,馬超的武藝和力氣都精進了許多。他三兩步就爬到了東北角的小道上面,先是探頭觀望了一下,覺得他一個人還是不能把對面的營寨打下來的。于是他退了回來,拉著后面的人一個個地爬了上去。
平臺上箭落如雨,不少安定兵身上中箭,但是因為有著盔甲的保護,大多只是受傷,而沒有被射死。等到龐德也爬了上去之后,小道上已經擠滿了一兩百人。
馬超看了看前方的敵軍營寨,再看了看身后的己方兵馬,對龐德道:“已經夠了!”
龐德點頭表示贊同,然后轉身對安定兵大聲吼道:“都跟我來!”
說罷,他已經搶在馬超的身前沖了出去。無論怎么樣,馬超都是安定太守馬騰的兒子,他可不能讓馬超去前面打頭陣。百多名士兵跟在龐德的身后,順著有點坡度的小道向著營寨上沖去。
對面隱約傳呼喊聲,隨即守軍分出一部分人來,對著小道上的龐德等人射起箭來。如果是抱著一個三十斤的物體,因為重心的緣故,可能會跑不太快,但是如果是披著三十斤的鋼甲,那么力沖鋒速度只會比正常情況下慢少許。
龐德低著頭,將盾牌頂在頭上,幾個呼吸間就已經沖到了營寨下面。
山下,陳誠提起馬鞭,指著伸手矯健得宛如猿猴一般的龐德,笑道:“令明武勇,不在張橫將軍之下。”
龐德字令明,武藝在安定郡,甚至是整個涼州都是數得著的。
因為跟漢中張魯打了幾仗,彼此關系弄的很緊張的緣故,張橫這次只帶了三千人過來,剩下的兵馬都留在武都守家。他聽到陳誠盛贊龐德的武勇,心中有些不忿,大聲道:“主公若使我帶黑甲軍上前,會比安定人打的更好!”
馬騰聞言冷笑,張橫的黑甲軍是能打,但是那又怎么樣?現在還不是要在武都那個破地方天天爬山?反觀安定馬家,這些年是越發的興旺,不但甲堅兵利,而且在銀川附近的工廠中占了很多的股份,每年光是分紅就能比武都整個郡的賦稅還多。
張橫斜視馬騰,不悅地道:“馬將軍可是覺得某家說的不對?”
他剛開始被轉封到武都的時候,還是很興奮的。以前他跟程銀平分了張掖,只有半個郡的地盤,怎么比的上身為一郡太守來的快意?而且在張掖的時候,邊上都是如狼似虎的西涼諸侯和窮兇惡極的鮮卑雜胡,整天里想得都是如何自保。
但是到了武都之后,下邊就是富庶的漢中平原,若是能打下漢中,便可以趁機進軍蜀中,那情況就完不一樣了,但是事實很快就給了張橫當頭一棒。漢中的五斗米賊雖然戰斗力不怎么樣,但是人多勢眾,士氣高昂,兼且有著地利,雖然打仗的手藝不怎么樣,卻著實很難對付。黑甲軍和漢中軍打了半年,死傷了數百人,撈到的那些東西連損失都補不上。
不得已,他也只能先偃旗息鼓,準備多積蓄一些力量之后,再和張魯麾下的那些米賊一較高下。不過他帶兵打仗的本事還算不錯,治理地方的本事那就不夠看了。在武都待了兩年,收到的那一點錢糧也就剛剛能多編練一千人出來,想要大規模擴軍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就在張橫面對困境一籌莫展的時候,州牧府就發下了詔令,讓各郡太守準備帶兵出征關中。他接到詔令之后是欣喜若狂,能夠從張掖那個窮地方轉封到武都來,就是因為陳倉和黃背山兩仗中表現出色,所以陳誠才高看了他一眼。
只要能再次立下大功,說不定就會直接轉封到關中去了。那些可惡的米賊誰愿意對付就讓誰去對付吧!咱家不伺候了!
所以他興沖沖地帶了三千黑甲軍過來,就是想要在陳誠面前再次一展身手的。但是楊秋和馬騰的關系更好,所以將頭陣的機會給了馬騰。
馬騰聽到張橫不懷好意地發問,也是冷笑一聲,道:“大話人人會說,到底怎么樣在戰場上見真章就是了!”
這邊正在不對付的時候,扶風軍的營寨下,龐德一點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他在撞到營寨前的一瞬間,就扔掉了盾牌,接著雙腳發力,手在壁壘上一按,人已經騰空而起,接著就落到了壁壘上面。
腳剛站定,他便伸手在腰間一摸,五尺長的橫刀已經握在雙掌之中。刀光如虹,在龐德得掌中綻放。他雙手持刀,仗著武器和力量上的優勢,在壁壘上連殺數人。
山下,張橫本來還對馬騰頗有不服,這時候見到龐德勇猛如此,不由得啞然。他是在當上了一軍之主后,還敢于“先登”和“陷陣”的豪杰,但是卻也沒有龐德這般豪勇。
陳誠見了,又是驚訝,又是喜歡,正待對馬騰說些什么,就見到馬超緊跟在龐德的身后,不顧壁壘上射下的箭矢,揉身攀上了營寨。他跟龐德兩人率先登上壁壘,甚至沒等后續兵馬跟上,就已經清理出來了好長一段。
馬超的勇猛陳誠是知道的,只是馬孟起的脾氣他不是很喜歡,認為其人“強而無義”,不用也罷。這時候見了馬超驍
勇的身姿,卻又是起了愛才之心。如今天下大亂,各方諸侯都在重金求取賢臣猛將,西涼也不例外。
如馬超這樣的猛將,埋沒于鄉野之間,豈不是太可惜了?
龐德和馬超殺上了營寨,后面的安定軍卻沒他們那樣的身手,不能夠穿著沉重的甲胄爬上三四米高的營寨。不過他們也自有辦法,只見前排的人頓了下來,后面的士兵便踩著同袍的后背,翻了上去。
在沖鋒的途中,因為沒有嚴整的陣型,有二十多人或是被箭矢射死,或是被石頭砸死,但是等到士兵們沖了上去之后,守軍就再也不能造成什么傷亡了。西涼軍的悍勇本就在關中兵馬之上,只是一直以來軍紀不嚴,甲仗也很糟糕,所以才會被困在了西涼邊陲。
等到陳誠將這群悍勇的戰士武裝起來,并用兵法布勒之后,西涼軍的戰斗力便有了長足的長進。即便不是牙兵,各地郡國兵的戰斗力也比以前強大了不少。
營寨中的守軍不多,也就一百多人。西涼軍沖進去之后,他們連逃跑的地方都沒有。抵抗了一陣之后,絕望的守軍便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將生命放在了敵人的手中。馬超殺的正是興起,他揮刀砍翻了一個跪地求饒的守軍,咆哮道:“站起來,你們這些懦夫!與其跪地求饒,何不跟某家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
說罷,他舉起橫刀,又要去砍殺已經投降的敵人。龐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上前抱住馬超,勸道:“陳使君就在下面,他若是知道少將軍殺害戰俘,定然不喜。”
要是龐德搬出馬騰來,馬超或許還會置之不理,但是他對陳誠還是有些敬畏的。不敬畏也不行,陳使君的武藝和膽略已經超出了馬超的想象,他縱然之前有一萬個不服氣,這兩年來也漸漸地改變的自己的看法。
聽到龐德這么說,馬超悻悻地收起了橫刀,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便宜你們這幫廢物了!”
俘虜們被罵,個個都是羞愧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但是這也不能怪他們,誰能想得到西涼賊居然比上次來的時候更能打了呢?而且他們守在這個鬼地方,想撤退都沒地方撤,不投降難道真的部戰死嗎?
見到安定軍沒用多長時間就已經攻下了一處營寨,陳誠很是高興,這說明他這幾年來的功夫沒有白費,好歹西涼軍的戰斗力比以前搶了不少,這主要得益于紀律性好了很多。不像是上次攻打陳倉的時候,各軍根本不聽號令,見到有好處就一擁而上,見到情勢不對又跑的飛快。
陳誠轉過頭來,對楊秋道:“派人將俘虜送到后方去搬運糧草,告訴他們,只要我軍取了扶風,就放他們回家。”
“諾!”
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打破了一處營寨之后,楊秋分遣各郡兵馬依次攻打扶風軍在外圍的營寨。花了兩天的時間攻破了四處,其中有一處地形實在是太過險要,前后攻打了三次,死傷了一百多人才攻下來。
然后這一路兵馬向前推進到陳倉城下,只留了少量兵馬看守剩下的那些營寨。陳倉外圍防的御體系是段煨苦心經營了許久的,但他并不是扶風太守,之前手中的人力和物資都很匱乏,在外圍建立那些營寨的目的也不是擋住卷土重來的西涼軍,而是為陳倉爭取到時間,好能讓援軍趕來,
從這個目的上來說,段煨的目的還是成功了一半的。不過段煨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先的目的是達到了一半,可是現在他已經完沒有了守住陳倉的把握。曾經被依為靠山的皇甫嵩軍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哪里還能有援軍過來?
就靠呂布么?
段煨也是西涼人,與韓遂有一些交情。在韓文約從關中腹地過來之后,段煨屏退了左右,低聲問道:“韓將軍,以你看來,呂將軍的兵馬足以對抗現在的西涼軍嗎?”
雖然有些不恥于韓遂的為人,可段煨也承認韓遂是西涼地界上少有的聰明人。現在情況危急,前面的陳誠是吃人的猛虎,后面趕來的呂布更是一頭餓狼。這些虎狼之輩都盯著了扶風這塊肥肉,讓段煨有坐如針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