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竹海中,方舟手持油紙傘,在空中緩緩飛行。
許嫻就在前面不遠處逃竄,雨聲與夜幕不僅影響了方舟的感知,同時也極大的限制了許嫻的耳目,令她無法發現背后的跟蹤者。
現在動手的話,很輕易就能將這個渾身帶毒的女人拿下,但方舟沒有急著下手,因為他很好奇,在這深山老林中,許嫻能上哪搬救兵。
同時他也很好奇這對夫妻的來頭,想要斂財的話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煩,李元明看起來也不像是要改變世間風氣的男人。
這對夫妻援助男權組織必定有其他目的。
許嫻沒有發現拼命想要甩掉的敵人就跟在身后,她已經爬過兩座山頭,來到竹海深處。
一座林中小院出現在眼前。
這小院面積不大,屋頂還蓋著翠綠色的枝葉,完全深藏在竹林中。
若是沒有許嫻帶路,方舟從空中也很難發現這個地方。
許嫻來到院前,卻不敢上前去敲門,而是站在大門外高聲說道:“屬下毒夫人,有緊急要事求見將軍!”
喊完后,許嫻便老老實實站在大門外等候。
院中一片寂靜,只有窗戶透露出些許微光,許嫻的聲音仿佛泥牛入海,沒有在院中引起半點動靜。
許嫻像塊木頭一樣站在大門外,任憑風吹雨打,也不敢再出聲催促。
方舟默默觀察著這間林中小院,從外表看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也沒有靠得太近,只在遠處旁觀。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院中小屋的門才嘎吱一聲被打開,一個女人手持油紙傘走了出來。
方舟視力超強,隔著大老遠都能看清楚這個女人的長相。
他先是覺得十分熟悉,緊跟著便想起來是誰。
金惜海!
曾經企圖掠走王修竹,被方舟阻攔后在他手中逃脫過。
方舟之所以能記住金惜海這個人,是因為她明顯修煉過凌霄月的功法,與方舟那個失蹤的師姐可能有關系。
凌霄月還讓方舟有空查一查金惜海的下落,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把失蹤的師姐給找出來。
如果師姐已經變成富婆,那凌霄月百分百會仗著師傅的身份上門去蹭吃蹭喝,如果師姐窮困潦倒,那她有極大的可能認為自己沒有收過這個徒弟,現實得一批。
方舟口頭上答應,心里其實沒有當一回事,畢竟修仙界這么大,找個人堪比大海撈針,而金惜海又是個藏頭露尾的邪教徒,除非踩到狗屎運才能再找到她。
沒想到狗屎運來得這么快,直接就糊臉了。
而且在這里看到金惜海,也就意味著許嫻和李元明都是真母神教的成員。
什么玩意,極端女拳組織暗中扶持男權組織?
這是什么黑色幽默喜劇嗎?
方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過他沒有急著下定論。
因為聽說真母神教的成員全都是女人,視男人如豬狗畜生,那李元明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臨時工?
帶著好奇,方舟又湊近了一些,想聽聽雙方的交談。
金惜海從屋內出來后,緩緩走過院子,將院門打開。
許嫻臉上露出驚喜之意,但還是強忍著沒有開口,等待金惜海將要傳達的命令。
也許是讓她進去,也許是讓她滾,這兩種可能都有。
金惜海凝視著許嫻一會,然后才淡淡道:“進來吧。”
許嫻驚喜萬分,連連道謝:“多謝上使!多謝上使!”
金惜海的實力未必比許嫻強,但她是領導身邊的人,地位天然就比她們這些小卒子高。
金惜海面無表情,帶著許嫻進入院中,來到屋前停下。
屋內響起一道清澈空靈的聲音:“毒夫人,你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許嫻聽到聲音,立刻撲騰一聲跪下:“湖邊莊園遭遇強敵,還請將軍救命……”
她語氣飛快而簡潔的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
當然,方舟的實力也被她悄悄拔高了一些,從懷疑是先天境變成了確定是,免得里頭的領導以為她碰到強敵就臨陣逃脫。
不是我膽小怕死,而是實在打不過呀。
空中,方舟的距離已經靠得很近,在聽到許嫻喊出“將軍”兩個字時,方舟的眉頭頓時一跳。
屋內一片安靜,許嫻說完后就把頭深深垂下,任由雨水打濕身體也不敢抬手樹拭擦。
良久之后,屋內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毒夫人,那面具人若真如你所說的乃是先天境,那么你能活著來到這里,只有兩種原因。”
許嫻下意識抬起頭來。
“其一,對方沒興趣取你性命,不在乎你逃走,其二,對方故意放你走,是想讓你帶路。”
許嫻如聞驚雷,嚇得臉色蒼白。
金惜海則是猛地轉身,朝四周圍巡視,可是夜色和雨幕遮擋了她的視線,什么也看不到。
“噗!”
一片翠綠的竹葉驟然擊穿了窗戶,射入漆黑的夜空,在雨幕中拉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正在空中偷聽的方舟抬手一夾,用兩根手指頭夾住了這片翠綠的竹葉。
竹葉只是普通的竹葉,但上面灌注滿了先天真氣,使其比鋼鐵還要堅固,比刀鋒還要凌厲。
方舟從竹葉上這股先天真氣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見過。
很快他就想起來,是在齊國揚州的西湖之上,因為兩船差點相撞,他和另外一位先天境同時出手,巧合的發現對方。
只能說太有緣分了,居然還能在這里碰面。
屋門重新打開,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裙的女人從屋內走出來。
她臉上戴著紗巾,只露出一雙如星辰般的明眸,隔著雨幕和夜色,遙遙朝方舟這邊看過來。
金惜海和許嫻連忙低頭行禮,心中卻震驚。
將軍親自出門,那敵人果然尾隨而來。
許嫻心中尤其惶恐不安,因為敵人是跟在她身后而來的。
“你們倆躲先躲起來,自己小心,不要被找到。”
云遮月叮囑了一句,然后邁出屋檐下,緩緩騰空而起。
她沒有帶傘,但雨水在靠近她的身體時便自動向周圍滑開,仿佛有一層無形的薄膜在隔開雨水與她的接觸。
飛上空中后,云遮月打量著夜幕中手持油紙傘,臉帶面具的男子。
她也認出來,此人恰好就是之前在西湖碰上的先天境。
巧合?還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