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修煉,直到肚子咕咕叫,鼻子里一股驚天臭氣撲鼻而來,這才把他給弄醒。
此時,已然是十天后。
捏著鼻子,看著有些陌生的小世界,任一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只是閉關十天,不是一千年,更不是一萬年啊,怎么變化就這般大了呢?
這里再不復之前的郁郁蔥蔥,仿佛生命力被吸光了一般,所有的植物面帶枯黃,就連那些小獸,也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病怏怏的趴在那里。
“嘶……你們兩個干啥了?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任兇此時坐在一顆大樹枝丫上,鼻子上好似插了兩根大蔥,看起來頗為滑稽。
聽得任一的詢問,她狀似無意的道:“都怪那兔兔了,是他隨地大小便,然后……”
任兇給了他一個你懂的表情,讓他自行去領悟。
任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他這么毒了嗎?”
幾泡尿就把此界禍禍得像是得病了一樣。
“你們以前也這樣,也不見熏死誰啊。”
任一嘆息一聲,遇到一只臭兔子,他能怎么辦?
現在修為高了,一泡尿已經這般毒,以后可如何是好?
這個地方看樣子是待不下去了,不然,以后真的說不清他們都干了啥,那一群跑掉的陌生人,若是看到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非得傳出他們都是魔鬼的流言吧。
事實上,任一他們此時的大名的的確確事傳遍了一個叫神都的地方,甚至,他們的畫像還掛上了各個城池上空,上面印有最恐怖的神級通緝令烙印。
其懸賞重金一開始就定下了一個天文數字,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后面一長串的零還在增長中,一度讓這個神都的人為之瘋狂。
無數大能者紛紛出世,都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上古邪惡之人,各方人馬緊急出動,向著這個偏遠的小世界瘋狂涌來。
小姑娘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隨意嚷嚷了一嗓子,就驚動了這么多人,剛開始還義憤填膺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遇上壞人,就得以防萬一,杜絕后患。
后面,隨著時間推移,她自是后悔自己當初太過獨斷,惹出了后面無數的風波,然而已經為時已晚。
這一邊,只要任一的人敢冒出頭,絕對就是一場災難。
好在任一對此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不能再這個世界待下去,帶著人很快就溜之大吉。
所以,追擊而來的人潮,注定是一場空。
不過,當看到被破壞得差不多的小世界,以及那些隔著老遠還能聞到的巨臭襲來,所有的人對于他們是上古邪惡之人,再無懷疑。
他們雖然已經跑遠了,架不住這群追擊而來的人里面,也有些追蹤本事比較厲害的,順著這股巨臭順藤摸瓜起來。
任一現在在虛空里的趕路速度,其實就是個龜速,兩小個還以為主人在閑情逸致的散步,也沒催促,而是緊緊跟隨。
那些追蹤的人卻是高估了他們,一個打眼就竄出去十萬八千里,再回首,哪里還能找到他們的影子,倒也讓任一幾個逍遙了好一段時間。
也不知是他們運氣背,還是運氣太好,在虛空里流浪了很久,別說人族居住地,就是那荒無人煙的小世界也沒見幾個。
“啊……好無聊啊,這里有人嗎?”
任兇手作喇叭狀,無聊的大喊著。
虛空里寂靜無聲,她的吶喊聲被無情的吞噬,沒有人能聽到她喊了什么。
這種地方,人若是待久了,真的會憋出病來。
別說暴躁性子的任兇受不了了,就是喜歡安靜的任屠也有些招架不住,煩躁的扒拉著他那一頭蓬亂的頭發。
原本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文靜氣質的書生樣子,現在被他抓撓得一團亂麻,像個瘋子,可見,寂靜的環境傷他不輕。
任一此時也有些暴躁不安,只是一直用理性壓制住,不讓自己宣泄出來而已。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崩潰的,先回歸靈世界修整一下再說。”
正好他一直沒回去看看,趁著現在可以好好規整一下。
主仆三人才剛消失在歸靈世界里,在他們消失的原地,很快就冒出來一小隊人馬。
“咦?人呢?剛才明明有追蹤到這些邪惡之人,怎么沒了?”
“大家分散開尋找,上天入地都要把人尋找出來。”
如此這般大陣仗,自然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尋找的行列。
然而他們住定要失望,這里并沒有他們要找的人。
很多人不得不黯然離去,選擇別的途徑繼續尋找。
更有的人不死心,一直在方圓百里尋找著。
這些人忙碌而不得,因此焦頭爛額。
這邊任一卻是頭大如斗,快要被自己的歸靈世界給嚇到。
此時的歸靈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幾顆種下去的神樹,包括那顆菩提樹都已經開枝散葉,長得頂天立地般的粗壯。
而那原本占據了大半個歸靈世界的亡靈大世界,龜縮一隅,和諾大的世界比起來,也就占據了一個不起眼的旮旯角落而已。
這個不算完,最神奇的是那群無臉族人,此時的他們已經搬離黑巫山,走到陽光下生活。
給了他們這么大底氣的是,他們的臉已經恢復如常,再也不是無臉的狀態。
不愧是曾經被造物神詛咒的民族,他們的人,無論是男女老幼,其容貌姣好,身姿綽約,尋常人看了非得被迷住不可。
好在這里的人,除了那任家老宅里的兩個仆人外,就沒幾個外人打擾,倒也安靜清閑自在。
就算外人進來,在菩提樹的圣光潛移默化下,也斷然升不起邪惡的心思。
這群人既然已經脫離了苦海,任一自然要表達自己的祝賀。
“恭喜你們,守得云開見月明,終于擺脫了詛咒,恢復正常。以后你們再不是無臉一族,卻是不知該怎么稱呼你們這一族?”
無臉族的族長嘿嘿一笑,“很久以前,我們乃是黑巫一族,如今做了這么久的無臉族倒也習慣,也懶得再更改。”
“這不好吧?以后旁人問及,還得解釋半天。”
“這里并沒有什么人啊?嘿嘿……清凈。”
“既然你們已經恢復正常,我的意思是,你們要不要試著走出去?”
要知道,負擔這么多人的日常開銷,在下界之時,他還有辦法,在這里,他上哪里去補充物資。
在這里不得不多嘴的提一下,歸靈世界里,吃的還是下界的食物,并不需要啃樹葉這般艱難。
但也很為難就是了。
無臉族族長顯然并不能理解任一的難處,“哈哈哈……界主大人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和我的族人們商量過了,這里是我么的福地洞天,以后就決定扎根此界,哪里也不去。”
“啊……這樣啊……也行吧,此界荒涼物資奇缺,就怕你們待不習慣。呵呵……”
果然請神容易送神難,任一現在好頭痛。
“界主大人多慮,你且隨我去看,就知道此界有多富饒。”
任一被此人拉到一座高高隆起的山脈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的一馬平川。
那是千里沃土,縱橫交錯的田埂,上面種植了許多植物,綠油油的一片,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條。
此時,還能看到還有兩個人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正是那任家的兩個仆人。
“這么多的地,都是他們兩個開墾出來的?”
任一雖然知道他們兩個一直都有種地,但是沒想到規模會這般大。
無臉族族長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特意強調了一下,“我族之人都有出手,不然才幾年的功夫,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壯觀的場面。”
“這一塊地大概能產多少糧食?你們有計算過嘛?”
“這個……咳咳……我們都不是正經的種田人,馬馬虎虎,我們這么多人的口糧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正說著話呢,一群鳥兒飛到枝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就連那山腳下,也有一群走獸呼嘯而過,看起來生機勃勃的樣子。
“這些東西……從哪里來的。”
任一并沒有往這個世界塞東西的習慣,所以,多少有點好奇。
無臉族人一臉無奈的看著他,“我真懷疑你是個假界主,此界之事,你不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嘛?”
是啊,只要他靈氣運轉一下,自然就能把這個世界的一切掌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問題時,他現在一點靈氣沒有,此界對于他來說,就是個龐然大物,渺小的他無從下手。
這種事真的是丟人,沒想到飛升后會有這般大的后遺癥。
不過,這種事就不足以為外人道,任一選擇悶在心里,不想和人過多交流,免得暴露出更多的短板,他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
“那個……既然你們選擇定居于此,那就自己圈一個地盤,修建房屋城池,若是需要什么可以找白術,他可以聯系到我。”
正說著白術了,就聽得身后半空中傳來一個十來歲少年幽怨的聲音,“主人,你還記得你自己有個界靈叫白術啊!”
此時的白術再不復之前的紅肚兜的胖娃娃形象,已然長大為一個身子健美的翩翩美少年。
其額間隱隱約約有一個金色的符文嵌入,隨著光線的不同角度照射,能發出神秘的金光。
那是主仆契約之紋,在白術還小的時候,這個紋路并不能輕易見到,隨著成長,卻是越發清晰起來。
白術的怨念有些大,即使任一再粗糙的神經,也能明顯的感知到。
“咳咳……”任一努力繃住笑,一臉正經的道:“小白術,你可是我的貴人,我就算忘了全世界的人,也不會忘記你。”
“主人,真的嗎?你不覺得我是累贅?”
白術有些激動,又有些扭捏的埋著頭,扯著衣角。
被主人夸贊的感覺,讓他樂得有些找不著北,整個人開始暈乎乎起來。
“真的,你可是個好界靈,好伙伴,你看看,主人沒在的時候,你把這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這都是你的功勞。”
無臉族族長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立起來了,趕忙和任一低語,“界主大人何至于去討好一個界奴?”
“界奴?在我的眼里,白術和所有人一樣,都是我看重的伙伴,我從來沒有當他是個奴才,所以,類似的話,還請不要讓我再聽到,否則的話,為了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我怕自己會沖動的做下某些決定。”
任一這話,帶著點警告,帶著點威嚴,氣勢強悍,和他平時的溫柔可親的仁厚形象大相徑庭,立馬鎮住了無臉族族長。
他有些誠惶誠恐的抱拳行禮賠不是,“剛才是我孟浪了,不假思索就胡說八道,我并沒有惡意,我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這樣不當的言論。”
“嗯,放松點,我們只是交流一下彼此對事物的認知看法而已,能達成一致,說明我們還是能在一條道上,做個同行人。”
“此間無事,你且先下去安頓你的族人吧。”
任一直接不客氣的把無臉族族長敢走,這次,對方的姿態放得很低,再不敢小瞧了任一去。
畢竟,他們現在就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討生活,說句難聽點的,若是任一是個貪花好色的無恥小人,想要把他們族里的美人全部霸占了去,他也不敢說個不是。
畢竟,界主再如何軟弱,也擁有對此間生靈的生殺大權。
然而,任一卻不是這樣的人,他從始至終,都保持了那份初心,以誠待人,寬厚仁慈,這樣的人,在下界那種比較惡劣的生存環境里,那就是一朵清新脫俗的奇葩,絕無僅有的存在。
他們無臉族人能夠勇敢的拋棄幾萬年的地下生活,看重的就是任一的人品。
這邊卻說任一剛才差點就想發飆,直接把無臉族人給踢出去,如果不是害怕他們出去后,會遭遇不幸,真的就那么做了。
白術有些難為情的替無臉族人辯解了幾句,“主人,其實他們人不壞,剛才的行為,只是來源于一種修行上的習慣認知而已,畢竟從古至今,修士都是抱持著這樣的觀念。”
“我明白,所以,我還能原諒他們,若是真的生氣,早就一腳踢出去,有多遠滾多遠。”
任一盯著白術,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只要記住,你并不是我的界奴,在我這里,你絕對是自由的,不用拘謹。”
“主人……謝謝!”
白術感動得濕了眼眶,重重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