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被大仙兒搖得七暈八素,半響才多喉嚨里憋出一句話來,“很好吃,我天天吃,日日吃,吃了十八年,沒吃膩。”
她是真的覺得好吃,因為她這輩子除了這種食物以外,旁的東西再沒有碰過,沒有對比,如何知道區別。
大仙兒對于這樣的結果卻是異常的憤怒,“你怎么可以喜歡,你的喜歡毀了我百年辛苦,我也要毀了你。”
大仙兒揪著她,死命在往那黑石壁上撞去。
“嘭!”
這是腦袋撞擊到石頭上的沉悶聲音,看得人腦門發疼。
小貝貝直接不忍心的把臉別了過去。
姑娘沒被撞死,只是那額頭上破了一個口子,一抹紅紅的血液流淌了出來,把那大仙兒驚到了,瞬間收回樹枝,沒了蹤影。
任一卻是看得很清楚,這個無影無形的大仙兒,鉆進那塊黑色的大石頭里面。
這石頭是他的老巢沒有錯,問題是大仙是個什么東西,任一并沒有看出他的來歷來,在他的眼里,這個大仙兒不人不鬼,不仙不神,也不是獸類,他什么也不是,但他就是這般奇怪的存在著。
姑娘傷到了腦子,但是強大的求生欲還是讓她掙扎著爬了起來。
找到拴在路邊的黑牛,她就打算騎著跑路。
不料,人才爬上去,那大仙兒似乎舍不得這頭黑牛,操控起樹枝,就把那黑牛拖拽起來。
姑娘人在牛背上,如何能躲過去,沒兩下就從上面摔了下去,整個人趴在地上,不醒人事。
“主人,這大仙兒也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好想教訓他。”
小貝貝攢著拳頭,一副想干架的沖動樣子。
小男孩卻是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你動手,那大仙兒活不成了。”
“什么?哪里活不成了?你好好再看看。”
小貝貝并沒有看出哪里不對,那大仙兒正要宰了那頭牛呢。
任一突然指著那牛背道“那姑娘的血淌在牛背上,那大仙兒似乎很忌憚這個。”
小男孩很是中肯的道“這大仙兒是個陰邪之物,對于人的精血最是害怕,因為里面會有先天陽氣,這是他的克星。”
那黑牛在大仙的手上沒挺過一息的功夫,就變成了幾坨碎肉,看得出來,那里面的肉和血,都已經變得發黑,受到了大仙兒的影響。
大仙兒愉快的享用起美餐來,這世間,所有黑色的東西,都是他的食材,其中,尤其偏愛以女孩為主的黑餅,那才是這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可惜,這個姑娘養了快十八年,卻是養廢了,以后也再也不能再享用這般年輕美味的氣息。
現在只能借這個黑牛,聊以慰籍罷了。
他吸食的是一種氣,每個生靈自身都會帶有的一種氣,有的人天生自帶氣場,或者說,氣場很強大,一看就是個強者。
而這個大仙兒,吸食的就是這樣的氣,只不過,生前的氣是有定量的,如果吸得過猛,氣沒了,生靈也就死了。
想要長治久安的吸下去,唯有養育食奴是最好的選擇,每個月的月半時,把那氣兒采集一番,那得多暢快啊。
當然,死物的也可以吸,一勞永逸,只是殺雞取卵的方式罷了。
黑牛的氣被他一通狂吸,他并沒有意識到那牛背上有紅水,當一股熱流在身體里流轉時,終于發覺不對勁。
“嘶……發生了什么事?這牛有問題。”
大仙兒急得直跳腳,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身體里就出現了巨大的反應,熱氣沖天,竟然開始焚燒起他來。
“啊啊啊……我不要死……你個賤女人,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要殺了你,和我陪葬吧!”
說完,大仙兒對著地上昏迷過去的姑娘出手,卻是要去砍其脖頸。
任一看到這里,還是不為所動,并沒有救人的沖動。
他是來殺人的,而不是來救人的,從始至終,他都很理性,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小貝貝卻是受不了了,跳到姑娘面前,對大仙兒使用了幻術。
在幻境里面,大仙兒看到自己黑黝黝的鬼影,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族,開心的手舞足蹈。
他的開心是短暫的,因為來肚腹里面的灼熱已經蔓延至全身,很快就在他的體表形成了一層若隱若現的陰火。
和人族常用的火種不一樣,此火帶著一股子陰冷,人只是靠近一點點,就被其凍得靈魂麻木,手腳僵硬,不得不遠遠地躲開。
狠毒的大仙兒,就此隕落,連個尸首也沒有,就留下一顆黑呼呼的珠子,正巧滾落在姑娘的嘴邊。
那鼻孔一個喘息呼吸間,珠子自動鉆入了鼻孔里,就這么消失在她的身體里不見。
“原來……她的不死之身,來源于那顆珠子。只不過,是在小貝貝的協助之下才實現的。若是小貝貝不幫忙,確是不知道這個結尾還會不會相同。”
為了驗證,任一重新回到了粉紅娘娘的城堡里,然后就見到粉紅娘娘正驚駭的看著他,回到了她認出他真面目的那一刻來。
任一懶得和她重復對話,等千世鏡冷卻一下后,再一次回到那個荒僻的小山村,也再一次見到坐著黑牛哭泣的姑娘,以及見到她吃那黑色的餅。
這一次,任一提前拉住了小貝貝,沒有讓她攔住那大仙兒。
大仙兒最后還是死了,變成了一顆黑色的球被姑娘吸到身體里。
他死得應該很憋屈,很難受,還不如被小貝貝給出手解決還好過一點。
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大仙兒一腳踩到的地面上,竟然有姑娘的血跡。
猶如被燙到般,加劇了他的死亡。
“好吧,有我沒我,這個家伙最終還是死了,只不過,那姑娘被那珠子影響,所以才開始變異的吧。”
小貝貝憐憫的看著那姑娘,吸了黑珠子后,對方的狀態,似乎變得越來越好,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慢慢地爬了起來。
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對于地上的碎尸塊一點害怕的情緒也沒有,好似剛才的恐懼都是假的一般。
也顧不上衣裳不整,辨別了方向后,她無事人一般的走了。
任一看到這里,嘆息一聲,這就是一個不人不鬼的修煉過程,哪有人生下來就是極惡的。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命運安排好的,即使已經知道了結局,有的時候,也難逃一劫。
任一也試圖性的想要扭轉乾坤,努力讓那個大仙兒死的時候,那個黑色珠子不影響到姑娘。
只要她不吸收,就還是個正常的人。就不會有以后的事。
但是,她的命中注定有這個劫,任一一次又一次的回到這個節骨眼兒,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阻止。
但是,他可以把她斬殺在這里,命運并不愿意給一線天機。
除非他能斬殺命運,改變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否則的話,就只能妥協在其安排之下。
他有的時候,不得不懷疑,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都被命運看在眼里,不知道,他又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什么樣的結局?
天道之下,大家都只是個被擺弄的棋子,沒有實力的時候,只能按照那既定的軌跡活下去,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除了順從還能干點什么?
任一蹲下來,憐憫的看著昏迷在地的姑娘,“如果有機會,希望上天能再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愿你那時生活幸福,富足安寧,從此再無災厄。”
這是他最好的祝福,雖然是殺,何嘗不是一種救贖。
當他再一次站起來的時候,那黑色的珠子正好滾落在姑娘的嘴邊,只不過,這一次,那珠子再也沒有被吸收進去,就這么消散于天地,再不復存在。
這世上不會再有一個姑娘,成為邪惡的奴隸,她的靈魂已依然通透,還是個好姑娘。
“主人,你為何能殺她,卻救不了她?”
小男孩不懂就問,直指核心。
任一既然能殺人,為何不殺了那大仙兒,這個姑娘以后還是個普通的姑娘,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兒。
“因為,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她啊!為何要救。”
別的人再壞,就算他想殺也殺不了,都沒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現過,連個過客都算不上,他還沒有強大到,能在回塑的時光里,濫殺無辜的境界。
就算能,也不能肆意而行,他又不是什么殺人狂魔。
帶著一絲解脫,他重新回到了粉紅娘娘的城堡里。
此時的賓客早已經跑得一個不剩,就只有粉紅娘娘的尸體靜靜去趴在地上。
她的面色還算安祥,身上也沒有什么外傷,就是很突然的嗝屁,把那些來尋歡作樂的人全部嚇跑了。
這個城堡的存在,是一種污穢的象征,衛戈想也不想就放了一把火,把這里焚之一懼。
最后,更是把這個小世界打碎成灰,徹底湮滅在這方世界里面。
掃除了占坑的東西,那圣王大世界再一次回歸,放回到它原來該在的位置。
這么多年過去,上面的梨花依然開得很茂盛,四季不敗的樣子,每當清風吹來的時候,繁盛如雪,漫天飛揚,好似一個白雪的王國。
任一走在里面,忽然有些傷感起來,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收起情緒,他打算離開這里,去往神島把未央送回來,突然,到一股熟悉的故人氣息,從遠方漸漸漸而來,那人是誰?
他沒有用意識去提前感知,只是耐心的等待著,帶著一絲期盼,就想看看命運,想要讓他遇見誰。
這一等,就是一天的功夫,對方的修為真的太過低下,甚至在趕來的路上,還出現過拐彎的情況。
若是那人不來這里,那么,任一會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離去。
偏偏,那人在走了一會兒后,又折返到正途,繼續朝著他趕來,幾次三番這樣,好似在逗著人玩兒一樣。
面對這種情況,一般人早就甩甩袖子,拍拍屁股走人。
任一有兩次都已經手癢癢的撕開了空間裂縫,就差臨門一腳,走人大吉。
最后,還是看在對方走對了路線的份上,又忍了下來。
來的是一個長得很魁梧的光頭漢子——三石道人,他似乎正在被人追殺,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跑到任一跟前。
只不過,他并沒有認出現在的任一來,畢竟任一現在頂著一張天機臉,和他從前做乞丐時用的那個不一樣。
“借過借過,后面有惡犬會傷人,小兄弟快快躲避一下,以免遭殃。”
三石道人經過任一的時候,還快快的告誡了一番,生怕自己給任一帶來麻煩。
“大哥,你要去哪里!”
任一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脖頸,把人拉扯住。
“哎呀呀……你認錯人了啦!我不是你大哥,再不跑咱兩個都要死在這里,你快松手!”
三石道人現在也是個處于此界修行巔峰的一個人,此時卻以慌意亂,表現得很害怕,一心只想跑路。
奈何任一的手就像是個無豎不摧的鐵榔頭,牢牢地控制著他,任憑他如何掙扎,都逃不出其五指山。
“哈哈……大哥莫慌,小弟在此,沒有人能傷害你。”
“哎呀,都說了是惡犬,那玩意兒叫地獄三頭犬,專門吃修士,最是兇殘的存在,此界沒有人惹得起,再晚了咱們都得死,你不想活了莫要害我,快快放開!”
三石急得眼睛都紅了,奈何拿任一沒有辦法。
就耽誤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那三石嘴里的惡犬已經出現在眼前。
雄壯的身體上足足有三個腦袋,一個會噴水,一個會噴火,一個會噴毒,正齜牙咧嘴的朝著二人撲咬過來。
“咦?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這么奇特的獸族存在。”
任一不由得松開了三石,負手靜靜的站立在那里,對于惡犬的撲咬,并沒有任何防御手段,看起來更像是在找死。
“小兄弟,你倒是快跑哇,我來掩護你!”
三個腦袋齊齊上陣,那三石嚇得不敢去看任一的下場,把臉撇了開去,打算來一個眼不見為凈。
三石沒有放下任一不管,他原本可以逃之夭夭的,卻選擇了留下,準備出手相救任一。
“你別來搗亂,我正觀察這個家伙呢。”
任一反手就把三石拍開,一眼不眨的盯著惡犬看。
“噗……你小子有種!”
三石被任一這一托大舉措的行為,直接表示哭笑不得,他真的太小看這個妖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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