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呪的出現讓許多人都吃驚了,交頭接耳的聲音開始變大。
“這是怎么回事,竟然來了這么多家卿族?”
“除了郤氏之外,全部都來了……”
“就因為士伯之女下嫁魏氏?”
“只是個女兒罷了,還是季女,不至于吧……”
魏相自己同樣也是有些吃驚,心道這什么情況,難道我穿越者的身份被發現了?
魏相露出笑容,用力握住了先呪的手:“君子對我魏氏有大恩,今日大駕光臨,魏相多謝了。”
這句話還真不是客氣,在之前的秋狝之中就是先呪和樓嬰一起率軍殺到,把正在圍攻魏氏營地的胥氏甲士屠殺一空的。
先呪哈哈一笑,從一旁的侍從手上拿過一把長劍,道:“這是吾兄為中庶子所挑選的禮物,希望中庶子將來能夠為國爭光,揚魏氏之風!”
魏相一看,這可是一手劍啊,那心里就舒服多了。
先呪走進了大廳之中,朝著其他卿族代表微笑行禮,欒書、中行庚、智罃各自回禮,只有樓嬰盯著先呪冷笑一聲,轉過了頭去。
先呪的到來徹底的引發了賓客們的討論。
“有意思,沒想到一名中庶子的昏禮竟然引來了如此之多的貴客,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魏相可是趙孟的中庶子。”
“別傻了,趙孟中庶子又如何?趙宣子在世的時候,他的中庶子昏禮也未嘗有過如此景象。”
“難道真如你所言,大家都是看中魏相的潛力?”
“如今六卿之中四家已至,士氏則是親事女方,若是郤氏代表再來,豈不是六卿齊至?”
郤氏代表究竟會不會來?一時間成了熱議的話題。
站在門口迎賓的魏相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頭一看原來是三叔魏顆。
三叔低聲道:“相兒,這是怎么回事?”
魏相臉上笑容不變,輕聲道:“侄兒也不知道。”
“不知道?”三叔臉色古怪的看著魏相:“這是你成親,你居然說不知道?”
魏相有些無奈的一攤手:“荀氏也就算了,先氏和欒氏我是真沒有和他們結下什么交情,總不可能是他們看在大父的面子上來的吧?”
三叔輕哼一聲,道:“你大父當年在世的時候都不可能有如此景象,現在他都過世十幾年了,哪里來的這么大面子?”
魏相剛想說話,突然一下子頓住了。
一名看上去風度翩翩,頗為瀟灑的年輕貴族男子微笑著走下馬車,來到了魏相面前:“魏賢弟今日成親,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這名貴族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六卿之首的上卿郤缺之長子郤克。
至此,除去原本就是婚禮女方的士氏之外,晉國其他五大卿族都派出了代表來到了這里,為魏相慶賀。
如果說這是一名晉國大夫倒也罷了,但魏相僅僅是一名上士,而且還是剛剛升任的。
大堂之中的賓客們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郤氏真的也派人來了,而且還是郤伯嫡長子!”
“這……老夫有些看不懂了。難道魏相當真如此有潛力不成?”
“不管他有沒有潛力,哼哼,經過今日這場昏禮,魏相怕是要名揚晉國了。”
不提其他熙熙攘攘的議論之聲,郤克微笑著和魏相握手,然后道:“家父有言,若是魏賢弟這幾日有時間的話,不妨過府和家父一敘。”
魏相愣住了。
就連魏相自己都有些搞不懂了,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又一輛看上去十分華貴的馬車停在了魏府的面前。
魏相、魏顆乃至是剛剛抵達的郤克,看到這輛馬車上面的徽記之時都有些愣住。
因為,這是來自于晉國公族的徽記!
下一刻,一個想法不約而同的從三人的腦海之中升起。
難道說……
一名白凈無須的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走下了馬車,尖聲道:“魏相何在?某奉君候之命,前來贈禮。”
整個婚禮大堂徹底炸開了。
“君候?君候都派人來了!”
“這……為何會如此啊?”
“難道魏相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魏相有些暈暈乎乎的,朝著面前這位明顯是宦官的男子行禮:“魏相在此,不知君候有何諭令?”
宦官上下打量了一眼魏相,從一旁的從人手上接過一把長弓,尖聲道:“君候有言,汝得士氏女,乃是汝之福氣。今后需夫妻和諧,效忠主君。不要誤了汝自己的福氣!”
魏相深吸一口氣,道:“魏相謝君候賞賜,謹遵君候教誨!”
說完,魏相恭恭敬敬的接過了宦官手中的長弓。
不容易啊,送了這么多禮物,總算是有一個能用的東西了。
就那些什么匕首破劍之類的,能給鋼劍提鞋嗎?
宦官送完禮物之后,直接上車離去。
魏相拿著長弓,轉過身來,正好和大堂之中樓嬰的目光對上。
樓嬰朝著魏相露出了一個大有深意的微笑,將爵中美酒一飲而盡,然后站了起來。
“好了,酒也喝夠了,戲也看足了,回家睡女人去!”
樓嬰大搖大擺的離席而去。
主席之上,其他幾人看著樓嬰離去的身影,都是神情各異。
魏相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頭也不回從自己身邊交錯而過的樓嬰,心中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魏相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娘的,這個棋子……還真的是不好當啊,結個婚都要弄出事情來。”
士府。
依照慣例,在迎親之后,女方的家中也會進行一次小規模的家宴。
規模雖小,規格卻高,這主要是因為一位貴客的到來。
這位貴客就是晉國上卿郤缺。
郤缺和士會相對而坐,舉起酒爵一飲而盡,金黃色的酒液順著胡須滴落在桌面上。
郤缺笑道:“士伯啊,你這樣做趙氏會很不開心的。”
士會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說道:“宣子對老夫有恩也就罷了,如今宣子既去,趙朔和原同等人開不開心,又和老夫有什么關系呢?”
郤缺搖了搖頭,道:“但這樣你那個女婿的麻煩也會不小。”
士會嘿了一聲,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老夫倒是希望他的麻煩能夠更大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