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是一個非常累人的活計,所以在確認了安全之后,魏相就鉆進了一座不知道是誰的營帳之中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帳篷的簾布被一下子拉開,一陣刺眼的陽光打在魏相臉上,讓魏相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緩緩醒來。
在看清楚來人是自家大舅哥士燮之后,魏相剛剛升起來的起床氣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翻了個身后含含糊糊的說道:“再讓我睡半個時辰。”
士燮踢了魏相一腳,道:“你沒有發現你已經和一具尸體睡了一晚上嗎?蛆蟲要與你共舞了。”
魏相吃了一驚,睜開了一下眼睛,但馬上又閉上:“無妨,就算有尸體,它也還新鮮著呢。”
士燮道:“那么,外面那個一直苦苦尋找你,希望成為你小妾的廧咎如狄女又該如何解釋?”
魏相的睡意瞬間被驅散了大半,猛的坐了起來:“此事和我無關!”
士燮哈哈大笑,拍了拍魏相的肩膀:“那狄女我見過了,長相不錯,便是黑了一些。看起來也是個會生養的,娶回去當個侍妾也無妨,異族風情嘛。”
士燮眨了眨眼睛,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魏相楞了好幾秒鐘,才想起來這可是男人可以合法擁有多個女人的時代。
魏相也嘿嘿的笑了起來。
片刻之后,魏相和士燮走出了營帳之外。
這片原本屬于赤狄甲氏部族的營地此刻已經被眾多邯鄲氏和廧咎如聯軍所占領了,一條由甲氏組成的俘虜長龍正在邯鄲氏士兵們的押解下緩緩朝著邯鄲城而去。
魏相有些驚訝的一挑眉毛:“廧咎如人居然不要俘虜?”
邯鄲旃的聲音適時響起:“他們更喜歡潞氏的俘虜。”
邯鄲氏宗主邯鄲旃走了過來,他的腳步有些沉重,眼睛之中有著極為明顯的血絲,說話的聲音也略微嘶啞,應該是一夜沒睡,但整個人卻顯得精神奕奕。
魏相朝著邯鄲旃拱了拱手:“宗主。”
邯鄲旃在魏相面前站住,認真的對著魏相說道:“你救了整個邯鄲氏。”
魏相被邯鄲旃這句發自內心的話給暖到了,于是便問道:“那么,邯鄲氏在將來煉鐵作坊之中的份額能不能讓出半成?”
邯鄲旃道:“不能。”
魏相嘆了一口氣:“我為邯鄲氏流過血,我為宗主盡過忠,邯鄲氏就是這樣對待功臣的嗎?”
邯鄲旃從腰間拿出一塊玉牌,用力的扯斷了玉牌的系帶,然后將玉牌放在魏相手中:“有了這塊玉,將來你無論在任何地方見到邯鄲氏中人,都能夠得到邯鄲氏的全力相助。”
魏相摸了摸這塊玉,手感十分溫潤,正面和背面都刻著篆字,正面是“邯鄲”,背面是“晉”。
魏相問道:“如果我希望邯鄲氏舉族來援呢?”
邯鄲旃笑了起來:“當然會如你所愿。”
魏相輕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玉收入懷中,朝著邯鄲旃拱了拱手:“多謝主君。”
邯鄲旃笑著拍了拍魏相的肩膀,然后大步離去。
士燮看著魏相,臉上也滿是欣慰之意:“老實說,當初父親嫁季妹給你之時,我多少還有些不以為然,如今看來確實是父親目光如炬。”
魏相笑道:“外舅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有了我這個女婿的幫襯,將來士氏必然會成為大晉之中一等一的卿族。”
士燮撇了撇嘴:“你倒是很不謙虛。對了,那個狄女你打算怎么辦?”
魏相揉了揉太陽穴,道:“我最近得了聽到女人就頭痛的毛病,你不要問我。”
士燮哈哈大笑,道:“你呀你,磨磨蹭蹭,非大丈夫所為!”
魏相臉色古怪的看著士燮:“你妹可是我的正妻!”
士燮笑道:“然后呢?我妻出發之前還和我說過,若是有機會的話,讓我也帶兩個狄女回去。”
魏相啞然半晌,道:“你也想生一個趙宣子?”
士燮大笑:“有何不可呢?”
魏相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越發的痛了。
全是晉文公和趙衰做的好榜樣!
突然,士燮咳嗽一聲,道:“我有事先走,你們聊。”
魏相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雙修長而筆直的腿,他下意識的將目光上移,果然看到了平坦的小腹,高聳的不可描述以及小豹女那張英氣十足的臉龐。
“能談談嗎?”蘭茹率先開口。
魏相略微一遲疑,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蘭茹在前面領路,魏相跟隨在后,兩人很快走出了這座軍營。
甲氏營地的不遠處就是從西南向東北方向流去的漳水,兩人沿著青青草地上的一條小路穿過路上的灌木叢和小丘陵朝著漳水一路前行,春天的氣息環繞身邊,一片生機盎然。
幾只野狗在遠處汪汪叫了幾聲,被魏相扔的一塊石頭給嚇跑了。
春天的漳水還是比較溫柔的,河岸邊遍布著鵝卵石,河底也是清澈可見。
對岸有幾只鹿兒正在飲水,聽到了腳步聲之后紛紛抬起頭來,十分警惕的看著對岸的兩個雌雄人類,呦呦叫了幾聲之后迅速離開。
蘭茹站住了腳步,回身看著魏相,一言不發。
魏相感覺自己很是心慌,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道:“那個,蘭茹姑娘,你找我何事?”
蘭茹猶豫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然后終于鼓起勇氣,道:“我……想和你一起回你的領地。”
魏相摸了摸鼻子,道:“好。”
蘭茹明顯楞了一下,好幾秒鐘之后才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魏相笑道:“明白,我娶你。”
饞不饞?
那就娶。
大舅哥士燮說得很對,男人不應該婆婆媽媽。
魏相微笑著張開了雙手。
下一刻,蘭茹臉上猛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伴隨著一聲喜悅的歡呼,她撲進了魏相的懷抱之中。
不遠處的一座灌木叢之中,兩個腦袋悄悄的探了出來。
士燮得意洋洋的對著身邊臉色難看的蘭帊說道:“怎么樣,被我猜對了吧?給錢!”
蘭帊一邊肉痛的朝外面掏錢,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早該知道,女人這種東西是養不熟的,長大了就和別家的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