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這個消息立刻就讓魏相上了心,正色道:“這個消息可否屬實?”
欒書正色道:“當然,老夫愿以項上人頭擔保!”
這年頭雖然也有很多說話當成放屁的人,但魏相覺得這位國君都殺的狠人二號應該不至于當場哄騙自己,于是便拱手朝著欒書致謝:“多謝欒書大夫,不知欒書大夫可知道具體的時間?”
欒書搖頭道:“這便不知了,不過應該是在秋收之后。”
魏相心算了一下,發現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于是不由有些感慨。
這種行動提前兩個月就能泄露風聲,你說說這些赤狄還能干成點什么事!
欒書喝了一口酒,道:“不知魏相大夫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魏相笑道:“能有什么打算?不瞞欒書大夫,某的夏邑現在究竟是有沒有成型某自己也不知道呢,了不起就直接棄城跑路,回來找一些援軍再說吧。”
欒書聞言不由啞然,過了好一會才道:“若是魏相大夫不棄,老夫這邊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不成熟你說個屁啊你,三十多歲的人還不成熟,你真當自己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魏相直起腰,一臉認真的請教道:“不知欒書大夫有何妙計教我?”
欒書咳嗽一聲,道:“老夫的封地就在左近,說起來和魏相大夫也算是鄰居,若是魏相大夫不棄的話,老夫也愿意助上一臂之力。”
行吧,一個在太行山南邊太行陘出口,另外一個在太行山西邊出口,這路上隔著的幾百里大山如果都能算是“左近”的話,那這世界屬實是地球村沒跑了。
魏相一拍大腿,贊道:“欒書大夫如此高風亮節急公好義,實在令魏相佩服。從今往后,欒氏就是我夏氏最好的朋友!”
欒書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應該的,應該的。”
魏相正色道:“大夫如此高義,魏相若是不能有所回報,豈是君子所為?但魏相思來想去,怎奈封地實在貧瘠,若如不然……三百顆人參?”
欒書眼睛一亮,當即擺手道:“哪里使得哪里使得,大家都是大晉之臣,欒某也只是做了一點應該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罷了。”
魏相看著欒書神色若有所悟,大手一揮,臉上的表情十分堅定:“五百顆人參,一顆也不能少。若是欒書大夫不肯收,那就是不肯交我魏相這個朋友!”
欒書哈哈大笑,拍桌贊道:“魏相大夫果然爽快,你這個朋友欒書交定了!”
兩人盡歡而散。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清涼的夜風迎面而來,魏相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表情開始一點一滴變得凝重了起來。
剛剛和欒書的飲宴中,魏相總感覺背后似乎有陰謀的氣息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回蕩著。
欒書或許說的是實話,但絕對沒有將知道的所有情報都告訴魏相。
這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欒書和魏相又不是一家人。
“麻煩啊……”魏相張嘴打了一個酒嗝,順便打了一個哈欠。
這些個王八蛋,好好種個田都不行嗎,非要跑來惹本大夫……
找死!
第二天,魏相首先去找了自家堂哥魏絳。
在昨天的大封賞之中魏相只收獲了幾百匹布這種聊勝于無的獎勵,這顯然是新君姬據對魏相暴打屠岸賈的“回報”。
但魏氏卻并非一無所得,魏氏宗主魏絳被委任為姬據的輿大夫,掌管姬據的副車,相當于是姬據戰車的“僚機機長”。
這其實也是魏相的貢獻。
和自家人說話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要東西上來能就開口,不需要任何客套和廢話。
所以魏相張口就是:“兄長,能否借兩百魏氏甲士與我?”
用的是問號,說起來語氣卻是肯定句。
借兵是因為魏相自己的夏氏初建壓根就沒有一支真正的軍隊,只能先從老家這邊搬點兵來救救場。
魏絳有些疑惑:“怎么,要打仗?”
魏相笑道:“是啊,剛剛傳回來的消息,說是山中有小股赤狄騷擾,打算好好清剿一番。”
魏絳一聽就上了心:“兩百夠不夠?要不然我再給你加一百,兩位叔叔也和你一起去?”
魏相笑著擺手:“別別,兩百夠了。其他人都好說,我父親要是去了……兄長,你還是給我一條活路吧。”
魏絳哈哈一笑,拍了拍魏相的肩膀:“有事情你就直說,雖然你現在已經獨立開宗,但記住為兄的話,魏氏永遠都是你的后盾!”
封建宗族也并非就全部都是糟粕,像這種濃濃的人情味就讓魏相覺得十分舒服而溫暖。
帶著這種溫暖,魏相又去找了外舅士會。
老丈人和親爹屬于同一等級的麻煩人物,考慮到老丈人是老婆的爹,事實上和老丈人打交道的時候就更要講究一些語言和行為上的藝術。
所以魏相在見到士會之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外舅,您外孫他爹馬上就要死了!”
士會先是一愣,好幾秒之后才反應了過來,笑著罵了起來:“老夫看你就是皮癢了,欠抽!說,又有什么破事情來麻煩老夫了?”
魏相嘿嘿一笑,將昨夜自己和欒書之間的會面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士會。
士會聽完之后皺起眉頭:“竟然還有此事?這赤狄果然麻煩。要不要老夫也派一些援軍給你?”
魏相笑道:“確實是需要外舅的幫助,只不過甲士裝備這些就不需要了。”
士會疑惑的說道:“那你需要什么?”
魏相道:“只需要外舅派一人隨我回夏邑,起到的作用可抵千軍萬馬!”
士會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什么:“此人莫非就是燮兒?”
魏相豎起大拇指:“外舅高見,正是士燮兄!”
一旁端坐的士燮看了看士會,又看了看魏相,臉上的問號顯而易見。
片刻之后,魏相心情愉快的從士會的營帳之中離開了,準備去見趙朔。
如果這件事情背后真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陰謀,那么在趙朔那邊應該是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