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問這些，主要是想知道你能做得了幾分的主。小成，你也別往心里去，我這都是口不擇言。”
孫科長是搞銷售的，向一個年輕人伏低做小，一點奔都不打。
“這次的采購，實驗室的建設，國產部分，我全責！”
成永興還是很自豪的。
這花錢就是痛快啊！更痛快的，花的還不是自己的錢。
“好，好！那就好！不過，小成，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行不？”
“啥事，你就說啊！這繞了有五分鐘的圈子了吧！你真以為，陪聊是免費的啊？!”
成永興的耐心終于磨沒了。在社會上，說話辦事就是這樣。
有時候，吃一桌飯，喝一晚上的酒，唱一夜的卡拉ok，再來頓桑拿按摩，最后的目的，不過是一句話。
“你們的這次定購，有了很多特殊要求，還有改造要求。這些要求呢？我們初步做了些市場調查，發現按照這個改法，反而有市場。
我就是想問問，這些東西，我們可不可以賣給其它人。”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成永興一聽就炸了。
“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這些設計的所有權益，都歸屬我們學校。這些都是我們的專有技術和專利技術！”
開什么玩笑，你們就是個加工廠而已。
“小成，你別急，坐下說話，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嘛！”
“這沒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要走了。”
“小成，你坐下，你坐下！至少你聽我解釋一下，為什么要這么問吧？你總不能帶個壞印象回去吧！”
孫科長連拉帶扯，把年輕人又按在了座椅上。
“那你說！這件事要是不說明白了，現在的合同都可能出問題！”
這可真觸到了成永興的逆鱗了！東西做出來，有人抄襲，那是沒有辦法。現在，還沒有做出來，就有人惦記？
“你看到這個食堂沒有？”
“看到了，怎么了？”
成永興中午和晚上都跑來混工作餐，對這里算是熟悉了。
“你不覺得這里很空曠嗎？”
孫西服用手在周邊劃了一圈。
“你是說這里比較大？還是你想改造一下，弄幾個包房出來？”
“顯得空曠，是因為吃飯的人少了。很多人都放假了。”
“是嗎？你們工廠也和我們學校一樣，放暑假？這我是頭一次聽說。”
成永興一臉恍然大悟狀。
“小成，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里裝糊涂來氣我！廠子不景氣，現在大家輪流放假休息，不用來工廠上班！”
孫科長都被年輕人氣樂了。
“這我真不知道。”
在成永興的印象里，三角債，下崗的高峰，還要有兩年時間。東北這兩年的日子還能過的下去。
“我們這個行業特殊！廠子能堅持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但這兩年也挺不住了。
說實話，在接你們這個單子之前，我們好久沒有做半導體設備了。”
中年人一臉沉重。
“是嘛！”
“而且，你們這個單子之后，恐怕也沒有什么單子了。”
孫科長滿臉的落魄。
“哦！”
“你別光哦啊，你就不想說兩句嗎？”
馮科長沒辦法了。
“那你想讓我說啥？”
小樣的，賣慘是吧！
別的不說，就你這一身，油光水滑！身上衣服，連塊補丁都沒有。
賣慘？誰信啊！
也不打聽打聽，當初我是怎么賣慘的！
我當初去賣慘，可是大熱天，穿軍大衣和棉襖去的。
賣慘？你連點敬業精神都沒有！
“你不信我說的，對吧？這樣！我領你去人事，看花名冊。去財務，看流水！”
孫西服有點急了。這孩子，怎么油鹽不進呢？
“孫科長，這些我也看不懂啊！”
做假賬是吧！這些我也是高手來著。
當初我們騙投資人，哦，不！美化，包裝公司的時候。只有兩個人，就敢號稱核心團隊50個人，研發團隊遍布六大洲，七大洋！
“小成，現在我說什么，你都不信，對吧！”
孫科話就是費勁。動不動就頭腦沖動，什么道理都聽不進去。
“信，我都信！可是這些跟我有啥關系？”
信你個大頭鬼！
當初來冰城，呼啦啦一堆人，連安裝工都來了。害得老子當了兩天導游！
信你都有鬼了！
“小成，我們真是走投無路了，才行此下策。但凡有一點辦法，我們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如果真是有意做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告訴你們，跟你們商量！”
“你們敢？
你們也是有根有底的單位。真出了事情，我找你們上司，中科院去！
要不是看這層關系，憑什么選你們？我們連第二家單位都沒有詢價！”
當時為什么要把單子給你們？俺成永興是那么誰便的人嗎？京城，上海，那么多家單位，為什么選你們？
不就是你們的那幾臺設備，怎么造，都造不壞，才有了點好印象！
“算了，我說不過你。我讓廠長跟你說！”
孫科長求饒了。沒著了。
“現在？”
“對，現在！劉廠長在上面等消息呢。”
“合著你們是都準備好了！這是準備搞突然襲擊啊！”
這次兇險了，自己沒有準備啊！
這還是客場作戰，異教徒領地，他們人太多了！
廠長辦公室
劉廠長，王科長，李科長這幾個成永興的熟人也都在。
“呵！你們是準備搞三堂會審嗎？”
成永興決定先發制人。
如果事有不成，跑，總還是可以做到的。畢竟自己年輕，而且練過。
“小成啊，小孫他的說話方法，方式可能有問題。我在這里向你道歉。”
劉廠長聽了兩句匯報，就把主動權接了過去。小的辦事不力，只有老的出馬。
“不過孫科長說的也都是實情。廠子現在確實遇到了困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不用你找我們領導，我自己去負荊請罪。”
本來劉民學就想退休了，這樣更好。至少大家還能念個好。
“呃...”
成永興沒有話說了。
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這老家伙，擺出一副不怕死的姿態，這咋整？
再說了，中科院的門朝哪開，他都不知道呢。還去追究責任？
“我們找你，也不是想讓你來擔這么大的責任！
你呢，就負責把話帶回去。
如果可以，我們可以簽轉讓協議。利潤什么的，大頭都歸你們！甚至全歸你們也可以。
只要能讓我們這幫人吃上飯就行！”
老同事的說話水平高啊！幾句話，就把慘賣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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