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尸山血海的堆積之下,城門破開了一個大口,武國兵卒瘋狂涌入。
“刀車壓上!頂住!”
“頂不住...了!”
已經到了短兵相接的關頭,殘肢斷臂,內臟腦漿,令人作嘔的血氣一路從山道蔓延到城墻,從地面染紅了天空。
云層之中,龜甲被斬破了一個恐怖的缺口,卻被當中一道暗金色氣勁阻隔,終究還是沒能盡數貫穿。
張勇呼吸沉重,嘴角溢血,催動著巨獸奮力撕咬掙扎,黑色鎖鏈接連斷裂。
許夫之提筆書寫,“鎖”、“固”、“韌”等字接連飛出,趕在他掙脫束縛前,將他牢牢捆住。
趙執中面無表情,再次抬手。
張勇趕緊高聲喊道:“且慢,有話好好說,我不吸不就是了嘛。”
雖然臨到極境的邊緣,但與境界提升相比,自然還是性命來得重要,張勇沒有把握再抗下一擊,立馬選擇投降。
許夫之扭頭看向趙執中,見到后者仍在凝聚氣勢,沒有半點停手的意思,于是他又再次提筆,更多的攻擊字體加持到金劍之上。
“他乃乃的,拼了。”
最后關頭,張勇敞開吸納血氣,并在長劍揮落之際,投入俠義值,補上了最后的缺口。
金紅之色流轉周身,貫通諸脈,最后歸于沉寂。
金光無聲落下,云層切割,破開了萬里晴空。
“劍下留人!”
伴隨著一聲高喊,五色光輝急射而來。
趙執中不予理會,長劍毅然決然地斬向龜甲上的缺口。
真力相撞的瞬間,似乎凝結了時間流逝,天地萬物為之一靜。
緊接著,厚重的云層撕裂成無數碎塊,被撞擊產生的亂流吹向四面八方。
云開天明,明媚的陽光又一次灑落在大地上。
光線的正中間,一人旁觀,兩道身影相向而立。
金劍斬斷鎖骨,嵌入了張勇半邊軀體。
趙執中手上用勁,真氣攀爬上劍身,傷口處,銀色真氣勉力支撐,血箭滋出,骨屑刷刷掉落。
“老娘叫你停手,沒聽見是吧?!”
五色霞光掃過,許夫之來不及阻止,趙執中抬掌接了一擊,抽劍后退。
來者扶起了張勇搖搖欲墜的身體。
趙執中饒有興致地看向對方。
“凌飛燕?”
凌飛燕不予理會,問向身側。
“你沒事吧?”
張勇臉色煞白,雙目無神,勉力點了點頭。
凌飛燕將其背在身后。
“叫你別逞能,現在把老娘也搭進來了。”
穩住張勇后,抬頭望向對面。
趙執中化劍為龍,許夫之再次提筆。
五百丈的龍軀蜿蜒游蕩,將兩人圍在正中。
凌飛燕凝神戒備,額間冒汗。
“我們天正教也沒打算護著啟國,你放我們離開,涼州怎么著你們隨意。”
趙執中冷聲道:“你要走可以,你后面那位得留下。”
“嘖嘖。”
凌飛燕暗運真力,沒再多言。
趙執中大手一揮,龍軀突進,許夫之再次運筆,“困”字成型。
凌飛燕護住張勇,避開了龍爪,同時霞光變換,四色消退,紅光大漲。
紅黑之色交接,熾熱的火焰將墨汁飛速烘干,僅留下薄薄一層黑幕罩來。
金龍長尾一卷,圍成一個大圈。
許夫之提筆再書。
這一次,山川巍峨,大河濤濤,天地萬象盡收筆尖。
凌飛燕被龍軀阻隔,山勢眼看就要成型,西北方向卻傳來了一聲響徹天地地佛號。
“阿彌陀佛。”
趙執中猛然回頭,一臉震驚地望向西北。
武國方向,風雨大作,天地哀嚎。
許夫之眉頭一皺:“怎么了?”
沒待趙執中回答,凌飛燕趁機隔空兩掌,一掌拍向金龍,另一掌罩向兩人。
五色真氣于身前相繼湮滅,緊接著爆發出兩股狂亂的氣流。
凌飛燕破開圍阻,背著張勇朝著下方極速墜落。
穩住身形后,趙執中擺了擺手。
“別追了。”
“為何?”
趙執中一臉凝重:“法如寺出事了。”
環繞他身體的金光黯淡了下去,連帶著金龍的身軀也跌回了四百丈大小。
許夫之回望西北,臉色大變。
另一邊,凌飛燕背著張勇快速奔逃。
“你那個傷藥呢?”
身后的張勇已經沒了動靜。
凌飛燕趕緊落到一處樹林之中,將他橫抱過來,遍尋袖口衣襟,終于是摸到了兩個瓷瓶。
打開一聞,發現是氣味相同的膏藥,暗罵一句:“臭小子,居然還有這么多存貨。”
趕緊將其中一瓶倒出,涂抹在傷口上。
恐怖的切割面上,金銀二色相持不下,盡管傷藥已經起效,創口仍在拉扯中不斷愈合撕裂。
如此循環下去,損耗了傷藥不說,對張勇的身體愈合也極為不利,凌飛燕趕緊運起內力,小心翼翼地將對手殘留的真力一一清理。
天色逐漸昏黃,伴隨著異體內力地排出,傷口也開始逐漸愈合,張勇也在一陣疼痛酥癢之中悠悠轉醒。
察覺到身體的異樣后,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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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主動運轉內力,配合著凌飛燕,將體內殘存的金色真力徹底清除。
“呼”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張勇活動了一下受傷的肩膀,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終究不是系統出品,張勇搖了搖頭。
“你受傷不輕,就別瞎折騰了成不?”
張勇好奇地問道:“堂主,你咋來了?”
凌飛燕一臉無奈。
“教主傳訊,要將總教遷往新國,我總得把癸水堂的人也帶走吧?誰知道剛到涼州城就看見你被人錘得半死。”
張勇眼前一亮:“這么說,天正教的人都在涼州城?袁老在不?”
凌飛燕一眼將其看破:“你想都別想,袁老不在,天正教也不會幫著守城。”
“誒,堂主,瞧您這話,多見外啊。天正教高手這么多,你們就在城墻上射射箭,扔扔石頭,輕松愉快。”
凌飛燕臉色一沉,一臉嚴肅地說道:“張勇,我先給你說清楚,你自己要折騰我不攔著,但要是把天正教這點家底都弄沒了,我堅決不答應。”
張勇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又扯動了傷口,疼得一臉扭曲。
凌飛燕撣了撣衣擺,直起身來:“你少給我裝可憐,天正教,包括癸水堂的弟子,我今晚就帶走,我可不能讓他們跟著你找死。”
武帳之內,眾將士一臉凝重。
“我已經向趙先生確認了,先前的異象,確實是來自法如寺。”
涼州輿圖之前,陳將軍沉聲說道:“法如寺被滅,相信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方才接到武安城傳來的消息,陛下讓我們撤軍。”
縱然在場的都是身經百戰之輩,聽聞此話都是瞳孔一縮。
“盡管如此,我仍有話要說。”
陳將軍拔高了聲調。
“涼州一事,我等謀劃甚久,所圖為何,諸位也都心知肚明。啟國沃野千里,兼得地勢之便,可攻可守,我軍若想東進,此地必須握在手中。”
座下皆是惋惜之色,陳將軍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所以退兵之前,我想再攻一次。”
右手一將趕緊上前:“將軍!陛下已經下令撤軍。”
“我知道。”
陳將軍一抬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涼州破城在即,我不甘心。”
陳將軍掃視全場,不怒自威。
“拿下城池,留下駐軍而后撤兵,待國內安頓,再欲謀奪啟國之時,可以省下多少兵力?”
無人應答,但皆是心知肚明。
“抗命之罪,我陳聞遠一力承擔,諸位只需各司其職,助我拿下涼州即可。”
左手一人上前一步:“任憑教軍調遣。”
余者左右掃視,最終還是沒有提出異議。
陳將軍笑了笑:“很好,既然如此,攻城事宜還需再做調整,老趙!”
又是一將上前。
“末將在!”
陳將軍吩咐道:“明日辰時,你與......”
“我不同意!”
軍帳之外,一聲高喊,趙執中揮開帳門,進到帳中,許夫之緊隨其后。
“我不同意。”
趙執中環顧一圈。
“即刻班師,莫要拖延。”
陳聞遠眉梢一揚,快步走向兩人:“趙先生,您似乎沒有調動軍隊的權利吧?”
趙執中隨意一瞥:“我與許老也不受你管轄,我倆走了,涼州城內兩名萬化境,你也絕對拿不下來。”
“那好,趙先生只管離開便是,只是不知我這鎮南軍全軍覆沒之時,趙先生又怎么跟陛下交代?”
趙執中正視對方:“你威脅我?!”
許夫之趕緊上前:“好了好了,咱們都是為了武國,何必傷了和氣呢?”
陳聞遠一拱手:“非是威脅,還請趙先生為武國考慮。”
趙執中瞪大了雙眼:“我沒考慮?!法如寺一破,被其鎮壓之人即刻便會恢復功力,我朝與法如寺牽連甚深,他們會怎么做?!現在我與許老皆不在武安城,一旦有人殺至,又當如何?”
陳聞遠爭鋒相對:“法如寺被滅,上清宗尚存,這群人應當集結人手,再滅上清宗。”
趙執中厲聲道:“我賭不起!但凡有兩三人殺向武安城,你擔得起嗎?!”
眾人鴉雀無聲。
陳聞遠緩緩道:“我只要一日。”
趙執中仍舊搖頭:“三名萬化境,武安城一日可破。”
陳聞遠深吸一口氣:“那便只要半日,明日午時,我必拿下涼州!”
眾將士驚訝地看向他。
陳聞遠仿若未見,雙眼直視趙執中。
軍帳內一時落針可聞。
趙執中深深看了他一眼:“好一個陳聞遠,我便給你半日。”
趙執中轉身出帳,臨到門前,又補了一句:“明日午時一到,我與許老立刻返程,也不再與鎮南軍同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便離帳而去。
眾人紛紛起身:“將軍,只有半日......”
“我知道。”
陳聞遠坐回上首:“明日卯時出兵,務必拿下涼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