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張勇的目光，宋思成笑道：“你很困惑？”
隨手一揮，向著四周蔓延的火焰化作青煙。
“你不必防著我，眼下我也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
“喪家之犬？”張勇疑惑更甚。
宋思成自嘲一笑：“古神派的掌門，如今姓蕭了。”
“你是說蕭天若？”
宋思成一改往日威風凜凜的做派，走到正門臺階，撣了撣灰塵，隨意坐下，緩緩開口。
“你也到了這般境界，你覺得武學的終點是什么？”
“你這話問得，我這才到哪兒啊？”
張勇站在原地，仍與他保持了距離。
“若我告訴你，你離終點已經不遠了呢？”
宋思成伸出了五指：“五百年功力，便是所有人能修到的極限。”
“越過了會怎樣？”
“越過？”宋思成搖頭笑道：“沒有人能越過，這是天地所限，自打有了一宗一寺，便是連四百年修為，也少有人至。”
宋思成話鋒一轉：“你可知為何法如寺與上清宗名頭這么響亮？”
“高手多？”
看著空空蕩蕩的寺廟，宋思成一字一句道：“因為代天行罰。”
張勇靈光一閃：“你是說天誡鎖？”
“這只是其一，還有諸如廢去修為，轉世重修等等諸多法門，一旦突破了一定年限的功力，平日里甚少露面的一宗一寺，便會找上門來。”
“所以當年應天擎便是到了這個境界？”
宋思成點了點頭：“真要說起來，他們這么做也有些道理，數百年前，無人限制之下，有些天縱之才修煉到了五百年功力，再無寸進，這些人便想到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其中有無傷大雅的，自然也有人神共憤的。”
宋思成一筆帶過，但其中透露出的腥風血雨，細想之下便令人心寒。
“再后來嘛，先是上清宗，而后是法如寺，創出了法門，開始出面限制，確實收到了不少成效，加上一宗一寺不問世事，一心潛修，武林中人也就默認了兩者的地位。”
“原來還有這么個說法。”
張勇頻頻點頭：“可這和你們圍攻法如寺有何關聯。”
“因為欲望。”
眼前的少年一臉不解，宋思成語氣沉重：“于個人而言，哪個習武之人不想攀登高峰？但因為一宗一寺，再沒有人能觸碰所謂的天地之限。”
“而對于我等門派而言，一宗一寺存在一天，我們便只能屈居人后。”
宋思成長嘆一口氣。
“我從接任掌門起，便立志要讓古神派成為天下第一大派，也因此信了蕭天若的言語，以為可以取法如寺而代之。”
張勇哂笑道：“我說宋掌門，你好歹是一派之主，怎地隨隨便便就信了一個魔頭說的話了？”
“由不得我不信。”
宋思成雙眼直視張勇：“他既然能從法如寺手上逃出，又曾一觀上清宗的道法自然卷，當他指出斬業金身的弊病，六派云集響應之時，已經由不得我了，只能說，欲念一起，再難回頭。”
“我原以為蕭天若沒能盡數取回前世功力，還能將其掌控，沒想到解開法如寺禁制之后，他不知動用了何種手段，盡得六派高手支持，這其中也包括了我派解開封禁的前輩。”
見到宋思成悔恨的模樣，張勇一癟嘴。
“行吧，這是你們自家的事情，我也管不著，你要沒地方去，我可以介紹你去天正教當個堂主玩玩，你若還想爭來爭去，那咱們就此別過了。”
張勇一拱手，宋思成趕緊道：“等一下！你還不能走！”
“怎地？你不會想讓我去和現在的六派魁首作對吧？我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修煉，等人找上門來了至少還能跑路。”
說外一擺手，就要縱身離去。
“上清宗。”
“你說啥？”張勇轉過身來。
“他們下一個目標是上清宗。”
宋思成正色道：“雖然并不是六派全部前輩都支持，但如今蕭天若齊聚道法自然卷、真如無我還有我古神派的天玄化墟三門神功，魔威正盛。上清宗一旦失守，待他整合了六派，便是荼毒武林之時。”
張勇一臉抗拒：“別鬧了，你都說得這么可怕了，多我一個又能怎樣？”
“我沒記錯的話，蕭天若心心念念的紅塵煉心決的線索，當初在陽州城可是被你所阻，事后也是被你所得。”
張勇略作回憶：“你說那副畫？我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啥也沒看出來，退一步說，這蕭天若身懷三門神功，大家功力相當，我憑什么打得過他？”
宋思成笑道：“眼下，咱們不也是三門神功嗎？”
張勇試探著問道：“你是說真如無我還在法如寺內？”
“蕭天若對我百般算計，但他的底細我又豈會全然不知？當日我親眼見他靠著斬業金身打開后山禁制，紅塵煉心訣的尋法，我也略知一二。”
宋思成看向張勇：“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金身境界還在他之上。”
“真能拿到真如無我？這武功有沒有你們說的這么厲害啊？”
張勇有些心動，畢竟，只要拿到功法，他靠著俠義值硬堆，沒有人能比他更厲害。
“一宗一寺最大的倚仗，便是這兩門神功。到了咱們這個境界，內功修為已經相差不大，真正比拼的，還是經驗和功法。”
“行吧，我先和你去看看，能不能成可不好說。”
對于宋思成的話，張勇也留了個心眼，真要情況不對，肯定是果斷開溜。
在宋思成的帶領下，兩人沿著后山一條小道，來到了一處水塘邊。
“就這？”
“正中那塊石頭，你在上面運轉功法便是。”
張勇順著宋思成的指示看去：“好歹也是一門神功，怎么傳承之地這么磕磣？”
“此地乃是法如寺境地，若寺中高手還在，又豈會這么輕易就能進來。”
張勇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扔出幾塊石子。
宋思成見狀笑了笑，縱身一躍，來到水潭正中的石頭之上。
“這下你放心了吧？”
說完又飛身回到岸邊。
張勇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四下開闊，一路行來也沒有別的氣息，山林之間也正適合他施展輕功。
“試試便試試。”
張勇一提氣，朝著石頭飛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