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
趙銳正蹲在地上和幾名少年揉泥巴,耳邊就傳來了李婉柔的叫聲。
“嫂嫂有事嗎?”
“二爺,你能跟我來一下嗎?”李婉柔蹙著秀眉,語氣有些苦澀。
“嗯!”趙銳只得站起,拍了拍手和她來到一旁。
李婉柔掏出手帕,將他臉上粘的泥擦掉,小聲的嗔道:“二爺,你是讀書人,怎么能和他們一起,一起玩泥巴啊?”
“嫂嫂,你覺得我是那種搓泥巴玩的人嗎?沒事就回去吧,我這可是在忙正事。”趙銳翻了個白眼,就欲轉身,根本就沒心思和她解釋。
“好好,嫂嫂不說還不行嗎。”李婉柔趕緊拉住他的袖子,然后一臉凝重的道:“二爺,這私自打造兵器,要是被人告發,可是圖謀不軌的大罪呀!”
“呵呵,我還以為什么事兒呢,嫂嫂安心吧,上次我去朔州就向那劉知州請示,要組建一支鄉勇,他已經答應,所以不礙事的。”
趙銳一擺手,不在意的笑道,如果太平年間,他敢招募這么多工匠打造兵器,那絕對是找死的節奏。
可如今天下大亂,身為士紳,打造一些刀劍自保,又有鄉勇做晃子,哪怕捅到朝堂,誰都不會說什么。
畢竟這時代,士紳才是國之根本,普通百姓會揭竿而起,軍隊會嘩變,唯獨士紳不會造反。
衛所糜爛,邊軍不敢野戰,身處邊塞,士紳自保做出一些逾越之舉,在正常不過。
“鄉勇?”李婉柔一楞。
“不錯!”
趙銳得意一笑,只得一陣解釋安慰,這才將仍滿臉擔憂的李婉柔打發回去,又去玩泥巴。
待到晚上,終于做出了幾個內徑帶龜紋的手雷,雖然粗糙了一些,但試炸后,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
相信最多兩三天模具尺寸就能確定下來。
趙銳興奮不已,立即就獎勵了那名叫鐵蛋的少年白銀五十兩,還承諾以后教他識文斷字。
這讓一眾工匠比趙銳還要興奮,尤其是另外幾名十二三歲的少年。
隨即趙銳就做出安排,讓手藝差一些的鐵匠負責制作轟天雷和手雷。
老師傅就打造長刀槍頭,木匠負責打造槍桿盾牌和所需一切工具,家中女眷則在后宅負責配制火藥,組裝手雷和轟天雷。
……
第二天,趙銳一大早又來到了黃家堡,有衛所的幾十名匠戶加入,棉甲的制作,總算不再抓瞎。
剩余的皮革都被趙銳拿了出來,用于制作皮甲皮鞋以及水囊。
今后他的鄉勇,內套棉甲,外穿皮甲,腳踏皮鞋,頭戴鐵盔。
上次出售的兩千多張皮革所得幾千兩銀子,有一半都購買了棉花和棉布。
除去七百套棉甲外,其他的棉花棉布全部用來制作棉衣棉褲。
這些棉衣棉褲,趙銳則是承包給了附近的村婦來制作,每套做完后可領十斤糧食。
為了趕工,都是幾家幾戶分一套,也方便互相監督私藏棉花棉布偷工減料的行為。
畢竟黃家堡就那么大,他不可能將人招到堡中去干活,至于在野外搭個棚子,又太冷,所以也只好讓她們拿回家去做。
“二爺,夫人讓我們來叫你趕緊回去,朔州城的王員外上門來拜訪。”
“哦!那老東西來干什么?難道是為了上次我和他兒子的事?這老匹夫竟然敢找上門,實在氣人。”
趙銳眉頭一皺,心里有些惱火,畢竟上次的事不算光彩,萬一讓他嫂嫂知道,免不得又要說上兩句,但也只得匆匆返回黃家堡。
一路風塵仆仆的來到大廳,趙銳就見那王員外正在悠閑喝茶。
“呵呵,王世伯,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呵呵,哪里哪里,是老夫冒昧打擾,還望賢侄見諒呀!”
“世伯請坐!”
兩人稍微客套一句,趙銳就來到主位上坐下,一杯熱茶下肚后,直接問道:“不知世伯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哎!這些年來老夫一直忙于家中事務,這才疏忽對遠兒的管教,說來真是慚愧呀,還望賢侄對上次街上發生的不愉快莫要計較。”
王世貴嘆了口氣,說到最后一拱手。
“哎,世伯言重了,此事我早已沒放在心上,哪里需要世伯親自上門,太見外了。”
趙銳不在意的一擺手,暗道自己果斷滅了黃吳兩家是對的,否則這老東西哪里會親自上門賠罪?
顯然也不想為了一點口角之爭就和他結仇,而他同樣也不想和王家無端結仇,畢竟和氣生財。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王世貴就好像真是為上次事來賠罪的,直到沒有話題可聊,才裝作剛剛想起似的,道:“對了,聽聞賢侄近日招募了一批工匠?不知可有此事?”
“呵呵,世伯的消息可真靈通呀,不錯,上次我已請示過知州大人,準備招募一批鄉勇,保境安民,所以需要打造一些兵器。”
趙銳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里卻咯噔了一下,不知道這老東西想搞什么鬼。
“原來如此,實不相瞞,老夫此次前來除了上次的事,還受了那盧千戶所托,想和賢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將那些匠戶贖回去?”
對于趙家要組建鄉勇的事,王世貴自然早就聽說過了,所以也沒在賣關子。
本來他是不愿插手井坪所和趙家的破事,但此事關系到他王家的利益,讓他不得不出面。
“呵呵,如果是為了這件事,世伯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我招募的那些匠人可不是他井坪所逃走的。”
“賢侄,咱們明人也不說暗話,賢侄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來,老夫必定轉告那盧千戶。”
“還請世伯見諒,那些匠人真是我從其他地方招募而來。”
趙銳搖了搖頭,也明白王世貴為何而來了。
井坪所偷偷打造兵器販賣的事自然瞞不過他,而朔州除了他趙家,也就王家和其他幾家有商隊往來于草原。
現在看來,井坪所的那些兵器必定是賣給了王家,否則這老東西絕不會這么積極,大冷的天親自跑來。
“賢侄,正所謂和氣生財,冤家易結不易解,又何必把事情做絕呢?聽我一句勸,還是見好就收吧!”
王世貴眉頭一皺,然后說道。
“怎么,王員外這是要插手我趙家和井坪所的恩怨?”趙銳抿了口茶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