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舒終于開始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二十年前,還沒有洛水縣,這洛水河附近,發生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戰斗。
洛水河哨崗兩萬大軍全軍犧牲,滅殺了西域花費數百年,更是傾盡國力打造的刺殺小隊,小隊成員全部由神通境的修士組成,為首的西域王子更是達到了真元境。
君上無力抵抗,知道派遣再多的軍隊也無濟于事,只能無奈尋求隱世宗門援助,然而久久沒有回信。
最后甚至放棄了洛水河防線,然而戰斗的最后,以韓戰為首的哨崗大軍,竟與西域刺殺小隊同歸于盡。
此戰大漲大夏國聲威,并且躋身于四大帝國之位。
現在的這些出現在他眼前的人,都是這些長久積聚起來的將士執念,也可以說是死靈的群像。
尸說里便有記載。
他點了點頭,扶起廣亭漢,認真道,“職責所在。”
廣亭漢那張布滿刀疤的面龐上浮起笑容,“毫不夸張的說,我廣亭漢這輩子活著就等著你這句話。”
“事不宜遲,趕緊進去吧,別讓大家等急了。”
“好的,好的,我們趕緊進去。”
廣亭漢已然徹底將朱天舒當成了自己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加入他們的隊伍,足夠讓他肅然起敬。
他讓朱天舒走在前方,自己則偏后一個身位。
這點細節,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山洞內并沒有意料中的潮濕和逼仄,反而很是開闊明朗。
燃燒著的火炬給予了室內足夠的溫度,也提供了充分的視野,百名將士每人面前多有一張低矮的桌面,上面擺放著沏好的熱茶,還有一些果盤。
在平時,這些東西不算珍貴,但是在軍伍之中,水果之類的物品已經稱得上是稀有食物,能夠在這個地方看到,顯然這次的最終決議對于整個軍隊,甚至于洛水區域的歸屬,大夏帝國的走向,都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各位兄弟,這次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他招呼著朱天舒坐在自己身旁,沉聲道,“瘸子手底下的三十五名偵查兵已經全部折損,換來了一個情報。”
“西域大軍明日最遲日落時分便會趕到這里,這次是我們從入駐洛水縣第十次召開會議,也是最后一次會議。”
“大哥呢?”有人問道。
他口中的大哥,便是統領整個軍隊的將軍,韓戰。
“這次的計劃我們已經定下來了,不把會議內容告訴大哥,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廣亭漢認真道。
“你這就是在說笑,大哥作為軍隊統領,他不知曉,這仗還怎么打?”瘸子冷笑道,直起身來,“而且你認為帶了兩個官人,就會給這次計劃提供什么重要的幫助?”
“我知道這次折損你手下的弟兄,對你而言很是打擊,但沒有犧牲,哪有勝利?”
“至于如何實施,且等我說完,你再提出異議不遲。”
廣亭漢將話說到這份上,瘸子也不會再多說什么。
“雖然我們之中,也有神通境的修士,但數量只有幾位,比起西域的人數,遠遠不夠,更何況面對真元境的公孫屠?正面上的沖突無法得勝,那么我們只能出奇制勝。”
“至于如何出奇制勝,丘先生你說吧。”
廣亭漢將話語權交給了丘先生。
丘先生總給朱天舒一種看不透的感覺,他覺得這個人身上的危險氣息不濃重,但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看不穿摸不透。
他點了點頭,心念一動,大廳里忽然走進來一位身披甲胄的戰士。
這等機密要事,被在座之外的人聽到還了得,幾乎是瞬間,數十名將士皆如旱地拔蔥,拔地而起。
“稍安勿躁。”丘先生安撫道,“石青,你上去跟他較量較量。”
從站起來的那些將士中走出來一位年紀較青的英武青年,他雖然不及廣亭漢那般雄壯,但也相差無幾。
那名身披甲胄的將士,跟他一比,看上去就像是小孩與大人一般。
“既然是丘哥哥的吩咐,我就得全力以赴,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他說完,虎目一瞪,單手化爪,朝著那桌面用力一抓,上面立時出現五個深深的指印,輕輕一提,那石質的桌子便如紙張般輕松提起,而后朝著那名甲胄士兵猛地一砸!
便是身披厚重鎧甲,被約有百來斤的物事這么一砸,不整出個腦震蕩,也會當場昏厥。
金屬與石質品碰撞發出明亮的響聲,在石洞內回蕩。
那名甲胄士兵像是泥人一樣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石青露出得意之色,看向丘先生,“幸不辱命!”
他頓時意識到情況不對。
丘先生表情未變化分毫,反倒是那些在座的將士們,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小心!”
一聲輕喝。
他立時警覺,整個人往后倒退數步,卻還是被刮到了手臂,流出鮮紅的血液。
強烈的刺痛感傳來,他有些啞然的看著面前的甲胄士兵,這家伙怎么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
看到那長刀刀口上流下的血液,他難免有些劫后余生的緊張,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及時,恐怕就是剛剛連小命都給交代了。
“好了,下去吧。”丘先生開口道。
“哥哥,我還行,我可以的!”石青有些不忿。
如果他一開始就動用最強的本事,那現在這家伙肯定站不起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家伙不會察覺到痛楚,除非被剁成肉泥,不然,你是殺不了他的。”
“怎么可能?!”石青一臉驚駭,“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東西?”
他的臉色因為長時間的失血,已經開始有些蒼白了,丘先生示意,旁坐的那位趕緊將石青拉到一旁,查看傷勢。
幸好只是砍中了右臂,傷口不深,包扎一下,對他們這些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丘先生目光里透露出一股難言的緊迫感,“石青的實力你們應該知道,雖然比不上修士,但是在將士之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虎狼之兵。”
“然而就算是這樣,讓他對上一名傀儡都很吃力,更何況是幾萬?”
“所以這一次,我們面對的可以說不是敵人,而是真正的死亡,只有將自己的頭顱別在腰上,才能獲取那一絲勝利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