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柳如之從桌子上取來了一張金黃色的紙葉,認真道,“在你昏睡的這一個月里,上面傳來了一些消息以及任命。”
“你看,還是我讀?”她眼神一挑,示意道。
朱天舒自然樂得輕松,不過躺在床上聽宣旨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輕侯,把我扶起來。”
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跟靈魂同步,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有些吃力。
何氏壁想要上去幫忙,卻被呂輕侯一把推開,“沒看到點名了嗎?”
輕手輕腳將朱天舒扶靠起來,他得意地朝何氏壁笑笑,笑容之中的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他也總算是徹底揚眉吐氣了一回。
“瞧瞧他那個樣子,丑陋奸詐,我建議把他直接踢出,以免影響后面的工作。”何氏壁提議道。
朱天舒故意沒理他,只道,“聒噪!”
而后示意柳如之宣讀圣旨。
現在這個狀態,朱天舒也不可能跪在地上,所以她也就省去了一些如同奉天承運之類的官話。
“這次洛水縣的血蟲案,造成了上千人死亡,概因洛水縣令昏聵無能,雖然他被血蟲感染而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除卻孩童外,悉數發配邊疆。”
“此次血蟲案兇犯迦葉寺主持懸空大師死罪,迦葉寺僧人悉數處以極刑。”
“血蟲案經過嚴格評級,為絕境級別,平江縣大理寺管事朱天舒在處理了本縣剝皮案之后,義不容辭踏入絕境之地,并且身受重傷,拼死解決血蟲案,實屬我國運之大幸。”
“特提升其為洛水北區大理寺分轄副管事,官居五品,同時任命其為河源郡郡守,待醒轉之后,即刻上任,其副手柳如之跟從。”
念完這些,柳如之方才抬起頭來,“就這么多。”
朱天舒一愣,疑惑道,“就這?”
“我生病上面沒有送些慰問品?”
他倒不是貪小便宜,只是雖然升官了,但是人文關懷必不可少,畢竟連國運之大幸都說出來了,君主也不差這個錢。
這個時候柳如之的表情就有些豐富了,她顯得有些忸怩,“這一個月不是沒什么吃的嘛,我看上面送下來一些東西,你也動彈不得,無福消受,就自作主張給大家分了。”
“你也知道,好東西要是一直放著,很容易壞....”
出乎意料的,何氏壁和呂輕侯都低下了頭,顯然,他們也分到了好處。
朱天舒頓時心里所有的感動瞬間就潰散了,他可是連根毛都沒有看見,連味道也沒有聞著,或者說連是些什么東西都不知道。
這些家伙,該主動的時候,一個個畏畏縮縮的,現在倒好,自作主張把他的獎勵消費掉了。
“我餓了。”朱天舒長長舒了口氣。
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肚子里空空如也,再加上身體里存在人面佛珠,相對應的消耗量也有所增加,進食的需求變得愈加強烈。
不過顯然,除了柳如之之外,其余人沒有做飯的能力。
“之前爆發感染,市場上的貨物已經被人搶購一空,我們沒有辦法才將那些大補之物吃完了,你如果餓的話,廚房里還有些饅頭。”柳如之聲如蚊訥。
她的話意思很清楚,除了那些獎勵之外,朱天舒之前剩下的百年靈根已經被吃完了,要吃只有饅頭。
朱天舒當真是百感交集,“拿來吧,先墊墊肚子。”
看著周遭的一切,他忽然覺得無比陌生,就連那兩張熟悉的面孔也有些讓人厭煩。
“是時候出門透透氣了,安排一下今天晚上的船只,我要去河源郡。”
何氏壁明顯有些意外,“你身體還沒好,就這樣長途跋涉,有些不好吧。”
“沒什么不好,你要是沒錢就直說,我能接受。”朱天舒沒好氣道。
他現在對這些狐朋狗友不抱有什么希望了,明明過了辟谷期,個把月隨便吃兩頓就可以了,為了提升修為,補充靈力,竟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不說出來只是為了給他們留點面子,但心里還是十分的不舒服。
而且以他們的烹飪方式,能將食材發揮到極致嗎?明顯不能。
他們連鎖住食材本身的香氣都做不到,談何充分利用?
“有錢,有錢的。”何氏壁趕忙點頭哈腰,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不過當時被柳如之脅迫,他心里也有些想,這才誤入歧途。
解釋已經無用,還可能適得其反,所以他也就不解釋。
“有什么事情需要打點嗎,我們走的這么匆忙,是否要跟平江縣的百姓道個別?”呂輕侯問道。
他雖然跟朱天舒認識的時間比較短,但通過了解,大體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情。
平江縣的百姓屬于朱天舒的管轄之內,想必重要性也不低。
“沒有這個必要了,連夜走,不停留。”朱天舒嘆了口氣,“已經出現過災厄的地方,很難再發生災厄。并且,河源郡地域遼闊,足有數十個平江縣那么大,那里的百姓更加需要我。”
他不認為君上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游山玩水的地方,從他說醒轉之后即刻上任就可以看出情況并不樂觀。
既然是人才,就要充分利用。
朱天舒可以理解他的心思,也明白自身的價值,在人面佛珠的記憶中,他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外面世界的艱險,看似平靜的湖面下,實則涌動著漆黑的旋渦。
“那我先去安排船只了,你們先準備準備。”何氏壁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房間。
呂輕侯給朱天舒倒了杯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神色顯得有些復雜。
“你有什么事就說,不必藏著掖著。”朱天舒抬眼說道。
呂輕侯這才放下心來,不過看上去依舊難以啟齒,“你們去河源郡,能不能將我也帶上?”
“我知道我的實力算不上最強,但是我肯努力,只要給我時間,我不必何氏壁差。而且我不需要俸祿,我自己就能養活自己。”
“不行!”朱天舒一口回絕。
呂輕侯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里閃爍著光芒,涌動著無盡的落寞。
他咬了咬牙,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們一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事,隨時來洛水縣找我,我不會走的。”
朱天舒瞪了他一眼,“你該拿的錢一分不能少,必須和其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