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仔細欣賞著黃玉印坯,他沒打算在印章頂部上刻制什么亂七八糟的印紐,就這么素凈的也挺好,很符合他的審美觀。
從明天開始就可以銘刻印文了,篆刻黃神越章印的印文不能像尋常印章一樣直接在印面上動刀,而是以神識為手,真元為刀,在玉印內部一點一點篆刻出法文,這可不像雕刻印章那樣,刻錯了還能抹去重來,法文要是刻錯了,整個玉印就都毀了。
所以這件事著急不得,既然不能一氣呵成刻上全部印文,那就要做到精益求精,力爭每一個印文都做到完美無缺,氣息相融。
左丘打算每天在銘刻印文之前,把一百二十字背詠十遍,精心體悟其中的神意。
對于每天的工作量,左丘也不強求,全看當天的狀態,五字十字不嫌多,一字三字不嫌少,若是狀態不好,不刻也行。
只有一條,就是一定要把每一個法文的氣韻都篆刻出來,這樣才能不浪費這么好的一塊靈玉。
不過左丘不打算立刻銘刻印文,勞累了一天,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明天再開始。
左丘回到石屋中,再次盤坐到石榻上,心神慢慢陷入沉寂休眠,而身體卻還在本能地運轉真元,沒有浪費一點時間。
心神內守于靜,身體外守于動,這種境界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修為,只要做到兩點,哪怕只是初入煉氣的修士也能達到。
一是心神強大,靜如平湖,不起波瀾;二是將主修的氣法運行化作身體的本能,如同吃飯喝水,不用人教,天生就會的本能。
第一點還能依靠出色的心性和天賦來達到,而第二點就只能靠勤奮苦修,靠日夜不息,違背生理本能的苦修才能做到。
全真道中有一個戰睡魔的法門,睡魔就是人體睡覺的本能,戰睡魔就是夜晚不睡覺,依靠堅定的意志戰勝睡魔,逆轉生理本能。
全真七子中有一位名叫王處一的,江湖尊稱為‘鐵腳仙’,他的名號便來源于他曾經戰睡魔的經歷。
史料記載王處一曾在云光洞修行,每逢夜晚便單足立于洞口,面朝大海,未嘗昏睡,如此修行九年,才有了‘鐵腳仙’的稱號。
左丘戰睡魔的經歷與王處一很相似,他是在身體大致發育成熟之后,就在師父的督促下開始戰睡魔。
起初很難堅持,也很痛苦,睡覺是人類的生理本能,長時間不睡覺必然會頭腦昏沉,心神蒙昧,心慌乏力,情緒暴躁,總而言之就是身體機能下降,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有猝死的情況出現。
修士能修行戰睡魔的法門是因為他們能運轉真元,吸收靈氣,以天地之力彌補人體之匱乏,若是一般人這么搞,估計沒幾天就離猝死不遠了。
而且戰睡魔并不是說一點覺都不睡,這門修行法的真意在于通過戰睡魔強壯自身意志,掌控自己的睡眠,可以在打坐時沉寂心神,補充精力,同時還能修行氣法,如此既能充分利用每一分鐘來修行,也不會過度損毀身體。
左丘從十五歲開始一直到現在,每天晚上都是在修行氣法中度過的,除了受傷昏迷之外,從來沒有停止過夜間的修行,這也是為什么年紀輕輕的左丘能在主世界擁有一身深厚修為的原因之一。
當然了,扶搖子陳摶老祖肯定會對這種逆反生理本能的修行方式嗤之以鼻,他老人家可是以睡覺聞名天下的。
時間就在左丘的日夜苦修中飛逝而過,當一眉離開劍刃峰第四十天后,左丘在黃神越章印內也篆刻五十余字印文。
這天中午,左丘正在吃午飯,菜肴只有一道烤熊掌,這兩只熊掌是左丘前天下山狩獵時捕獲的,來自一只胖乎乎的大棕熊。
因為缺少調味品,再加上廚師的手藝不怎么樣,所以熊掌的味道并不是很好,但至少熟透了,填飽肚子是沒問題的,左丘也不是追求口腹之欲的人。
就在左丘吃的差不多了,準備收拾餐桌開始下午的修煉時,他突然感知到一眉的氣息從遠處傳來。
左丘放下碗筷,走出石屋,遠遠地便看到一眉駕馭的巨鶴正向著山頂飛來。
過了一會兒,巨鶴輕盈地落在山頂石屋前,一眉和文才從巨鶴上跳下來,然后一眉一招手,巨鶴流光閃耀化作一紙符篆飛入一眉手中。
“見過師叔。”
左丘隨手一揮,示意文才起身,看著神情有些落寞的一眉說:“師兄此去為何如此之久?”
一眉苦笑著搖搖頭,神情中有些傷感,“安葬四目之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狀況,耽誤了一些時日。”
“進屋再說吧。”
坐定之后,一眉便詳細地講述了這四十天的歷程。
一眉先是回到任家鎮,把所有的雜務俗事全都處理妥當。
和左丘預料的一樣,秋生因為他姑姑還任家鎮,所以不愿意跟隨一眉來劍刃峰,而文才則愿意陪伴在一眉身邊,這讓一眉傷心之余,又倍感欣慰。
左丘聽到此處,看了穿著大厚棉襖,安安靜靜坐在石凳上的文才一眼,突然發現這小子的變化有點大,一改之前猥瑣怯懦的氣質,變得神采奕奕,朝氣蓬勃,而且雙目炯炯有神,精光外泄,顯然是魂魄底蘊大增的跡象。
這剛分別了一個多月,文才怎么就變化如此之大,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了嗎?
左丘按下心中的疑惑,繼續聽一眉講述他的經歷。
一眉將整個煉氣境界的修行之法傳給了秋生,還把義莊給了他,也算是盡了做師父的責任,畢竟秋生只是不愿意來劍刃峰,也沒有叛出師門。
然后一眉便帶著文才去了四目的修行地,把四目死亡的消息告知嘉樂和四目的鄰居一休大師,再為四目勘測吉穴,算定良辰,安葬四目的骨灰。
把四目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后,一眉本來準備立刻返回的,誰想中間出了點差錯,便拖延了十來天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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