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錢。”
赫爾斯對著拉伸出自己滿是灰塵和污垢的手掌。
拉盯著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先把錢遞到了赫爾斯的手掌上:“現在可以說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由于奇怪的心理作用,拉總感覺眼前這個文藝的烏薩斯混混大叔不好惹,即便他看上去是一拳就能打倒的樣子,但是拉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選擇了相信自己的感覺。
“龍門幣啊...”
赫爾斯把三張龍門幣放在了眼前細細端詳著,好像在確認它的真假一樣,終于,他將這三張龍門幣揣進了兜里,態度也好上了不少:“下城區的黑色勢力是吧...讓我想想。”
烏薩斯大叔瞇起眼,打開自己的保溫杯,嘬了一口混合酒液,對著拉認真地敘述道:“下城區的幫派勢力一共有兩個,一個是很久以前是敘拉古那邊的黑手黨,到這里還自稱西西里人的家伙,還有一個則是各種臟活爛活都接的蛇鼠會,據說和市政廳有些關系...”
他嘿嘿地笑了:“上面的大人物想必一定少不了暗中的觸手吧。”
拉抿了抿嘴唇。
烈陽為什么不在里面?
但是這并不重要,他要找的也不是烈陽,就算找到了烈陽她也不可能答應拉即將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知道了這些就足夠了,他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途徑而已。
“再問一下,赫爾斯,你知道蛇鼠會干活兒的地方都在哪兒嗎?”
赫爾斯能看見那一大團像素塊里有兩個金色的像素塊緊緊地盯著自己。
那就是他的眼睛了吧,真漂亮啊。
赫爾斯這樣想著,然后對他說道:“并不,只要是小巷子里他們都可能在過,但是從來沒有具體的地點,沒有人會這么傻,小子。”
“我只是想問一下大概率的地方而已。”
拉喝了一口快樂水,淡淡地說道,周圍開始流動的寒風更讓他堅信在太陽出來后要去買一條厚厚的毛毯,不然的話就真的太冷了。
“瓦倫卡大道還有希斯頓大道旁邊的小巷子里吧。”
赫爾斯的語氣有些不確定,讓拉皺起眉頭,目光變得略帶審視,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給的錢不夠,而赫爾斯是某個被某個黑幫給了大錢站在這里專門又來誤導和坑害外來人的。
他不能完全排除這個選項。
“就只有這一點?”
拉緊盯著他,眸子里好像要放出光來,讓赫爾斯無奈地咳嗽了兩聲,加重聲音:“不用懷疑我,就這切爾諾伯格的下城區,還沒有誰能指揮得動赫爾斯大爺,放心吧,小子,更何況我為什么要去害你們呢,兩個死小孩,又不是什么集團的太子爺...至于懷疑到這種程度嗎?”
一語被道破自己的擔憂,拉也沒有驚慌,但是也沒有完全相信赫爾斯的話,雖然他們確實不是什么集團的太子爺,但是光是路西法的“鑰匙”身份就完全足夠拉來思考別人會怎樣處心積慮的來害死他們了。
他又不能確定這個消息只有烏薩斯的緘默機關知道。
至于那兩條大道旁邊的小巷子,拉在自己腦海里的地圖里找了一下,確實是干什么骯臟交易的好去處,但這也很有可能是陷阱...
或者赫爾斯確實沒有別的用心,但不排除赫爾斯也不知道自己被有心人給利用的結果...
這樣一想的話,不是哪里都是危險的地方了嗎?
說到底,拉還是不放心在自己背后給自己這個殘疾男孩推著輪椅的天使。
因為男孩總是覺得她很脆弱,好像一碰在地上就會碎裂那樣,所以一直輕拿輕放,一點力都不敢使。
是不是自己有些多慮了呢?
要是這里有一個能看穿別人想法的人在自己的身邊就好了...
拉握著輪椅邊沿的手掌用力了。
而赫爾斯好像被這樣的拉弄得有些煩躁了,他滿臉不耐煩地站起來,從口袋里掏出了拉給自己的那三百龍門幣:“相不相信我說的話,要是不信的話,這錢我也不拿了,烏薩斯粗口,這點錢誰稀罕啊。”
裝作這樣有信用的模樣,會不會是讓自己相信他的手段,如果這個時候選擇相信了他的話會不會就落入了圈套...
找個機會再觀察一會兒吧。
“我相信,所以錢不必還我了。”
拉的聲音好像沒有變化,讓赫爾斯不屑地冷哼出聲,重新把龍門幣給揣回了自己的兜里,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輪椅上的男孩,神情沒有道理的高據起來,讓拉吐了吐舌頭,心里對赫爾斯的疑慮逐漸打消。
他是一個靈魂高傲的人。
拉對赫爾斯作出如此評價,哪怕這個烏薩斯大叔文藝的讓人有些疑惑,要錢的樣子也和他有個八九分相似,但是唯獨在剛剛露出的那一抹高傲讓拉心安下來。
說不定他真的是一個學者,有這樣見鬼的想法從拉的心中冒出了尖,讓男孩無奈地聳聳肩,也讓他意識到,去討回什么利息,去復仇,都只是他的想法。
他不應該在過問路西法之前把她也給扯進來的。
所以他待會兒應該去問一下路西法的想法,這很重要,不然的話女孩兒因為這事鬧起來那他可就要頭大了,現在可不是平常時期,要是路西法一個人被抓走了怎么辦,就憑他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廢人搶的回來嗎?
而拉也想好了在路西法拒絕后的計劃,先和路西法一起等抓她的風波過去,然后再去找葉蓮娜他們,拉有十萬個理由相信葉蓮娜會幫他推著輪椅去和他一起討債,因為本來的討債人就應該是葉蓮娜,現在只是拉作為朋友與同樣的親歷者有些越俎代庖了。
赫爾斯好像看出了拉沒有說謊,于是就轉過頭,不再和這個剛剛懷疑自己的死小孩說話了,在昏黃的燈光下,文藝范兒的烏薩斯大叔高唱著聽起來做作的憂傷悲戚的旋律,一個人踩著柏油路孤獨地走著,喝了一口小酒,留給了兜帽下的女孩兒和輪椅上的男孩一個拉長了的背影。
像無聲的風那樣走了,順著拉的三百龍門幣。
他在心里對著自己說。
這樣一定很有文藝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