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林德一行人按照行程計劃,住宿在一個小村子里,因為還處于格里芬的直轄領地,所以林德自然得到全村最好的房間,免費。
這對林德來說倒是挺新鮮,之前他小時候去避暑時,也是住在馬車上。哪怕是村長的房間,床鋪、熏香、茶具等生活用品也全都擺上他慣用的,可糟糕的墻壁和床這些大件,依舊還是中世紀村級水平,真比不上他的四輪馬車舒服。
人生在于體驗。抱著這種信念林德就選擇了住在全村、嗯、最好的房間。
他完全不后悔。
真的。
與其說后悔,不如說他越發體會到超凡世界的殘酷階級,在城堡時,有許多的物品已經算是超凡技術改良后了。比如城堡就有非常完善的下水道設施,以及和電燈非常類似的一種照明設施,可顯然這些東西并沒有得到普及。
由奢入儉難啊。
林德打開從城堡帶來的馬燈,完全沒有用蠟燭的打算,既沒有馬燈明亮方便,蠟燭對村長來說應該也不算便宜,他就不給人家多添麻煩了。
馬燈里面燃燒的當然不是煤油,而是一種粉末,叫照明彩糖,不但有各種顏色可以選,還有多種香味。一般貴族家里常規用的并不是這種,而是類似燈泡的一種“熒珠”,不過照明彩糖更有氣氛,還有不少開車用的型號,所以也挺常見。
林德用照明彩糖的原因非常學術。
派翠西亞送來的書籍里,就有照明彩糖的配方,他用實物研究一下自然也是很學術的。
照明彩糖是超凡階的配方……他還真沒想到助興的東西這么高端。
“其實仔細想想,煉金產物因為材料廉價,本來就是普及率最高的超凡產物。”
林德忍不住又看向他褲腰上懸掛的一個絲綢袋子。
這個絲綢小袋子,是奇物,與煉金相反,奇物一般對原材料的要求都比較苛刻,與此相對,成品也更為稀少,每一件奇物都不便宜。
這就是主角標配,大名鼎鼎的空間袋了。艾爾莎配給他用的,其實他的這個空間袋質量比較差,不但空間不大,往里放東西還有重量!
神tm空間袋還有重量,就說明壓根不是另一個空間吧!
“果然每個地方都有掛羊頭賣狗肉的。”
格里芬家族當然有更好的空間袋,但更好的艾爾莎肯定是配給在外出征的麥肯錫或者獨身在外留學的派翠西亞。主要也是林德此次出行匆忙,空間袋這么實用的裝備一般也不會放庫房生灰,因此一時半會林德也只能用這個了。
林德單純吐槽第一次聽說有重量的空間袋,高級煉金也有空間袋類似成品,真想要更好的自己努力比什么都實在。
東西放這個空間袋里其實并不是全重,不然他也沒法掛在腰間,大致減重70%左右,但是空間不大,所以他也就放了一些自己的筆記和煉金成品。
從空間袋里拿出小紅軟膏,開始搓揉自己因為騎馬發疼的大腿。
為什么要標明是小紅軟膏,是因為小紅配方的成品,其實有三種形態,雖然配方材料都差不多,但煉金術士們很奸商的起了三個名字,外行根本不知道是同一種東西,價格自然也就不同。
其中藥丸和藥劑因為在戰斗中使用更方便,所以都比涂抹的軟膏貴。液體的藥劑在昏迷中又比藥丸更好吞服,使用者如果不是一次性使用,量也更好把握,所以最貴。
嗯,同一種產品滿足不同購買者,這些奸商……
沒毛病,他得好好學學。
“咚、咚。”
聽到熟悉的敲門聲,林德整理下衣物才說:“請進。”
戴娜端著一個滿滿當當的餐盤進來,微笑說:“我看燈還亮著,怕您半夜餓了,就熱了些點心,又煮了杯奶茶。”
開啟“萬物可察”,看到奶茶里的額外成分,林德停頓了一下才回道:
“……你還是那么貼心啊。”
戴娜并不居功:“這是我應該做的,能讓您滿意就是我的使命。”
林德從沒如此認真的端詳過她:“你是多大到我身邊的?”
“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到您身邊啦。”戴娜似乎回想起什么,充滿回憶的說:“那時候您才8歲,就小小的,很安靜……”
對啊,那時候他整天都很痛苦,連喊叫都沒有力氣,只能保持安靜,戴娜一開始還很活潑,天天講點他已經聽了好多遍還非常幼稚的童話故事,試圖讓他轉移注意力不再那么苦悶。
“現在您已經成長為一位優秀的紳士啦。”
“優秀……嗎?”林德忍不住低聲笑出來“也許確實是超乎你想象的優秀。”
“什么?”戴娜沒聽清。
林德用一種非常憐憫、充滿感情的眼光看著她,伸手一只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龐,這與平時不同、難得的親近舉動一時令戴娜有些呆住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很好奇。”林德聲音越發輕柔:“你也二十二歲了,一般這個年齡的女仆都嫁人了,你呢,又是在等待什么?”
“我、我……”戴娜被突如其來的發展搞得口齒發干:“我只是想、陪在您身邊。”
“所以是因為我了?”
燈光微微有些搖曳,襯得林德的半張臉也在變化中忽明忽暗。戴娜覺得自己頭腦有些發昏:
“您、您當然是我很重要的、主人。”
“是嗎?”林德沉默了好一會,動作卻沒停,手從臉龐往上,慢慢撫到她的頭頂,似乎在幫她整理發絲:“我以為你很重要的主人是霍伊爾呢。”
戴娜聞言一驚,臉似乎都發燙起來,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可思維越發的昏沉,她使勁咬了咬自己嘴唇,卻沒有什么幫助。
“別這樣。”林德溫柔地說:“嘴都咬破了,我會心疼的。”
“不是的!”戴娜再不顧音量禮儀這些,快速的表達著:“霍伊爾,是您的侄子呀,又、又是斯特雷奇閣下的兒子,我怎么可能把他當主人。”
“戴娜,你是個聰明的女孩。”
隨著林德的話語,戴娜再也站不穩,她只覺得頭眼昏花,“咣當”一聲跌坐在椅子上,林德的手也順勢收回來,有節奏的輕敲著桌面,慢條斯理的建議道:
“與其狡辯,不如想想我對什么更感興趣。”
“我……我、”戴娜頭腦一片混亂,口齒也有些不清:“我、我的主人,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愛他,大概。”
林德忍不住發出非常短促的笑聲,并露出一個再真心實意不過的笑容:
“有趣。”
“您、你怎么會懂呢……”戴娜明白自己大概活不下去了,于是反而放棄了偽裝,斷斷續續的說:
“你很好,可你是主人,又怎么會懂我這樣身份的人呢。”
“你、雖然身體不好,可有的是人愛你、關心你。而我,什么都沒有,霍伊爾他、雖然一開始是……是強、強迫我,但他偶爾,我做的很好時,也會真心的夸獎我,只要我乖乖聽話,他就會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夠了。”林德皺眉:“原來你只是看著聰明。”
也許中間有輾轉反側的苦衷或者真摯的情感、復雜的故事。
林德只是再次伸手撫上戴娜的發絲:
“其實我是不聽派。”
戴娜覺得眼睛也漸漸看不清,呼吸困難,只有耳邊隱隱約約傳來越來越小的模糊聲音:
“世界總是贈予如此多的苦難,我們……你不會孤單的……贈與你苦難的人會陪著你去……”
“晚安……”
她似乎什么都聽不見了。
戴娜體質燃燒至最低(2),“報之以歌”引導結束。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林德倒是有點意外,他本以為會是更市儈的原因。
不過霍伊爾……他還真沒怎么和這位大侄子打過交道,實際上在幾天前,巴克傳來消息說戴娜是和霍伊爾的侍從見面前,他一直以為是斯特雷奇在對他下手。畢竟九歲拿到小破球沒多久就發現了戴娜的背叛,那會霍伊爾也比他大不了幾歲,下意識就沒想過是霍伊爾。
想到此處林德猛地握緊自己的手,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指甲已經扎破了自己的手掌,他一邊抹著軟膏,一邊強迫自己集中精力思考。
但不管怎么回想,他和霍伊爾都沒有什么私下往來,基本都是聚會晚宴這種公共場所打個招呼保持體面而已。如果只是因為派系不同就下手,似乎說不太通,畢竟戴娜下的藥并不致命,而且下藥的時間點,也是他身體還沒好轉前就開始了。
他的繼承順序才排第五,如果霍伊爾的父親斯特雷奇繼承爵位,他的繼承順序就更低了,會降落在霍伊爾之后。一個不一定能活到成年的病秧子,他也沒天資聰穎的傳聞,理論上非常無害,又沒有發生過直接沖突。
說殺意也不太對,但從結果出發,霍伊爾想要的是他保持一個極低的身體狀態,而不是直接毒死,這樣能達成什么效果呢?
林德一時想不通,只能說艾爾莎匆忙把他送走,確實打亂了某些人的布置,之前戴娜的接頭人就十分專業,絕對不是巴克可以弄明白身份的。
急迫中確實會露出很多破綻。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林德還是對實力的需求迫切起來,畢竟經過這次實驗,唯一的主動技能“報之以歌”顯然更像變態反派折磨人的技能。
林德一個超凡預備對普通人使用,哪怕中間停了一會,也至少用了三分鐘以上才有明顯效果,并且還是觸碰這種最方便引導技能的釋放方式。以他LV1的能量引導,如果遠程引導估計消耗會更大,唯一的好處就是他自己的負面情緒也沒別的用,也許可以在別人戰斗中偷摸當個負面buff機。
……這不是逼我當個老陰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