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苦大仇深的女巫不同，一個正在玩游戲的玩家，樂呵是常態，你硬要她說出什么仇恨也編不出來。
真要痛苦到不行，哪還有空玩游戲啊。
不管周圍的環境如何，在威壓之下，連我要連升十階都想不起來，發自心里的愿望，無非就是滿足一下自己的愛好。
所以玩家的愿望，相比之下非常清新。
甚至過于清新了，搞得玩家反而像個非常態的變態。
人家墮落、獻祭、交換是因為命懸一線或者苦大仇深，吐槽役可好，就是為了自己無關緊要的愛好，倒顯得好像多偏執一樣。
但黑影非常滿足偏執。
純粹的追求，通常造就純潔的瘋子。
“如你所愿。”
林德驚訝的發現，小破球突然沖破了靈性的封鎖，儀式本身就是為了使人能略過往常肉眼所看見的尋常，營造靈性的環境，因此日常肉眼看到的東西反倒看不見，平常所看不到的靈性反而清晰可見。
但這一刻，小破球的模樣突然清晰的出現在儀式中，在一片靈性的光輝中，只有小破球是格格不入的，所有物品都是模糊的靈性色彩，只有小破球，是高清晰畫面。
就好像整個世界中，只有小破球是真實又特別的一樣。
畫風不同啊。
小破球飛速的旋轉起來，一股熱流向周圍擴散，讓林德發熱，他看到好像飛蟲一樣的東西，不知道從哪出現，想要逼近小破球，但在熱浪中七上八下，無法靠近。
不太對勁，和之前不同。
林德不再咸魚，拿出煉金棒揮舞，感到十分艱澀，整個動作異常遲緩，就好像是一種他很難插入的對決，偏偏不知死活的闖入，進入后才發現連身體也僵硬起來。
在他的指揮下，那些閃光的透明光輝飛速靠近，圍在了飛蟲外面，小破球轉得更快，無形的氣浪讓那些飛蟲失去了控制，被掀飛到外圍，然后透明的光輝虎視眈眈的吞噬掉落過來的飛蟲。
小破球停下來，落到儀式正中央，就好像一開始擺放的樣子。
完美合作。
林德甩甩手臂，渾身自在，想想最初只能當旁觀者，就感覺自己進步還挺大的。
“咦？”
吐槽役病的迷迷糊糊就聽見上面發出一聲疑惑，然后無數的飛蟲靠近她，密密麻麻，似乎要淹沒她，一激靈，人瞬間清醒了，等等，這個職業有點惡心啊，她密集恐懼癥要犯了，救命，她討厭蟲子！
別過來！
“又來？”
林德想抓頭發，想了想發量又停下。
他實在沒明白，這些能在靈性環境中出現，仿佛有生命的飛蟲是從何而來。
按理說，靈性的環境下，真有什么特別厲害的飛蟲闖進來，看到的也應該只有星星點點的靈性之光，而不是具象的形象。
小破球和這個蟲子，在靈性中還特別具體……林德隱隱覺得有點不妙。
這明顯比一般要更高層次啊。
“我還得自己動……”
他本來都打算躺著隨意了。
按照原本的步驟，到這一階段，應該是光輝和小破球的融合，就能完成重塑。
但這些蟲子總是飛過來搗亂，林德怕蟲子打亂中間的融合，遲遲不敢進入融合這一步，干脆讓閃光光輝對準蟲子一哄而上。
和他的設想不同，明明剛才那些光輝輕易的吞噬掉了蟲子，可這次，只是接觸的一瞬間，光輝的色澤就變了，不再透明，而是變成腐朽骯臟的顏色，像是一灘泥。
同時林德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燙起來，和小破球造成的熱流不同，一種虛弱的感覺涌上身體，十分熟悉。
在他穿越最初，體質為2時，就是這種感覺。
虛弱、無力、呼吸都微弱，似乎下一秒死掉都不奇怪。
他瞬間就坐在了地上，煉金棒從手中掉落，滾出去很遠。
這種時候，他反倒心里突然清晰：是因為沒有小破球的參與。
之前是小破球做了什么，讓那些蟲子失去了控制乃至能量，所以光輝才輕易的吞噬掉了蟲子，但這次去掉小破球的參與后，實際力量差得非常遠，一個照面就不敵了。
小破球再次旋轉起來，光輝的顏色開始變幻，時而更重時而清澈。
“噗。”
在激勵的爭奪中，林德吐出一口血，發黑發污，還有一股惡臭，簡直不像正常人體內會有的。
“你的靈魂有所侍奉。”
黑影所說的話，其實吐槽役全都聽不懂，也不是聲音傳送過來的，而是和系統一樣，直接在腦海響起，哪怕聽不懂也能明曉其含義，她心里也納悶：
那些蟲子干嘛呢，離她半米遠，擁在一起也不過來，就好像有無形的罩子一樣，那干脆消失唄，在她身邊怪嚇人的，閑得慌。
“唾罵你的神。”
啥玩意？
吐槽役覺得這個過場動畫神神道道的，她可是無產階級兒女，堅定的睿智唯物主義者，別說現實不信了，就是在游戲里假裝信一下都沒有，誰是她的神？罵誰啊？罵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基督耶穌阿拉真神？不合適啊，平白無故罵人家干嘛。
要不然對著空氣隨便罵一罵？
可是罵什么？
她可是陰陽怪氣選手，不直接罵臟話的。
吐槽役遲疑的、緩慢的罵道：
“啊呸？”
她覺得自己罵得挺可愛的，可是周圍的氣氛一下子更為陰暗，她嗅到了硫磺的味道，聽到了巖漿的流淌，身體已經感覺不到了，整個人好像變成了輕飄飄的一團云，不用猜也知道，黑影生氣了。
氣什么？自己真不知道罵誰呀，你有本事指名道姓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神呢。
好歹也是個外神，氣性怎么比被打的豆豆還大。
她還生氣呢，不就是想寫第一手咨詢嘛，這過程動畫太嚇人了，回頭她非得去論壇吐槽游戲少兒不宜，這就是個18禁的游戲。
輕飄飄的靈魂完全沒顧忌自己已經失去了軀殼，心里只顧著瘋狂吐槽。
林德想去夠煉金棒卻夠不到，胳膊都伸不直，但僵持這一會，他的身體卻沒有好轉，病灶在他體內越久越是嚴重，現在他的胳膊已經有了腐爛的地方，有些地方似乎在長包流膿，小破球沒有徹底驅趕前，哪怕削弱病灶也幫助不大，病灶本身停留越久只會讓他越嚴重。
算了，要什么緩沖……煉金棒除了有加強、溫順能量的作用，最主要也是人體和能量的緩沖，有些失敗的煉金，煉金棒、煉金釜會炸，但煉金術士本身的能量卻沒有受到摧毀，就是緩沖的作用。
顯然，現在已經顧不上緩沖了，再多停一會，他就再沒有力氣自救了。
他的手指輕輕抬動。
那團變換的光輝就卷起蟲子，不顧瞬間烏黑的顏色，也不管自己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身體，林德憑著慣性指揮光輝靠近小破球，要強行進行最后一步融合，趕快結束。
光輝碰到小破球的一瞬間，林德也感覺不到自己身體了，他無比輕盈，沒有任何枷鎖，但神智混沌，在靈性的世界中，仿佛能看到自己的顏色——沒有顏色，透明的，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可他明明就在這里。
這一刻他的神智回歸，他不習慣徹底的靈性化，不知道如何操控現在的模樣，之前憑借本能反倒無礙，現在清醒后視覺卻立刻不再清晰，好像突然變成五百度近視一樣，只有色塊，人畜不分，但在周圍的模糊中看到了很多清晰的畫面。
這不會是走馬燈吧。
這一秒嚇到林德了，他是聽聞人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停停，別放了，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可下一個畫面，他改變了想法。
之前的畫面，其實是從他穿越后的畫面，病弱、嬰兒、成長，所以他懷疑是走馬燈，但九歲那年不同了。
那是他得到小破球的年齡，正常發展中，他得到了小破球，慢慢養好了身體。
但在這個畫面中，他沒有得到小破球。
根本就沒有小破球的存在。
于是他一直病弱，沒有小破球的“萬物可察”，他也沒有發現女仆戴娜是內奸，他身體一直半死不活、天天昏昏沉沉，一直到十六歲格里芬家族一如既往要決勝負時，他被戴娜的一碗藥毒死了。
最后一個畫面，是艾爾莎哭著抱著他，求他不要死，他想說話但說不出來，指著艾爾莎背后拿出刀的戴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刀要落下，眼前一黑。
太不爽了吧……他正后悔讓戴娜走得快時，走馬燈、他也不知道算什么，反正畫面又開始了。
這次的畫面前面還是一樣，只是他早早知道了戴娜，換掉了她，身體就沒有那么糟了，雖然沒辦法和得到小破球相比，也沒成為超凡者，但有力氣學習了，然后死于山托峽谷那晚的襲擊。
接著又開始了一個輪回，這次好歹成為了“學徒”……
總結一下，就是沒有小破球的時候，自己花樣死法一千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