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礦洞是人心最不穩的時候,該死的礦洞中到處彌漫著水汽,水珠滴滴答答的碰撞在巖石間,如獵狗垂涎,沒有絲毫的美感。
睜開了雙眼,盤坐在地的陳勇皺了皺眉頭,看著遠處那淅瀝的水珠抬起了右手,不過隨即又放了下去。
礦洞中每一縷法力都是極為珍貴的,浪費在這種物什上殊為不智,腰間的傳訊法符又響了起來,不用看就知道是雨劍閣那些蠢貨又在催問。
無事便要生些事端,這是陳勇對雨劍閣那幫子人的評價,兩個手握靈寶的高門弟子竟然能被礦洞中這些半死不活的奴隸偷襲,雨劍閣的人也是越來越不堪了。
心中雖有些不屑,不過陳勇還是喜歡這種感覺的。雨劍閣勢大,自然要生些事端,不然怎么能管住這幫桀驁不馴的礦奴呢?陳勇在御下之時也是如此做的,不時的剔除一個刺頭,這樣才能保持統治的穩固。
陳勇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雖然自己天資實力皆是不凡,但是既已入了礦洞,出去是沒有希望了,能保住性命、主宰一方便是最好的結果。因此陳勇在進入礦洞后便努力的向上爬,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改其心,終于在兩個月前坐上了老大的位置。
老大的位置是陳勇因為背叛而得來的,不過陳勇不覺得自己是背叛,陳勇不喜歡礦靈一族,也不喜歡勾鐮。陳勇覺得礦靈一族很愚蠢,于礦洞這等境地下報團取暖、保住性命即可,為何還要徒生事端,行那反抗之事?
強如巨門那樣的存在在雨劍閣面前不也是不堪一擊?難不成還真指望著礦洞中能誕生一騰云境修士帶其脫離礦洞?想到巨門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只言片語,陳勇搖了搖頭。
腰間的法符又跳動起來,這一次陳勇不敢怠慢,急忙探查了一下便將消息回了過去。法符是勾鐮發過來的,讓陳勇配合找一個名叫方孝的雨劍閣弟子,還勾勒出了畫像,不過也沒有大用。
任務很奇怪,既要活捉對方,又不能傷害他,必要時還要出手保護。不過陳勇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想來是哪一位少爺來礦洞中歷練了,讓著大家陪其鬧著玩呢。
不過轉眼一想陳勇又覺得有些不正常,若是少爺來歷練,此事應該是雨劍閣那邊發過來的,為何發來的是勾鐮?陳勇是知道勾鐮只下死人的命令的。
難不成是勾鐮哪位大人物的子嗣?
想不明白,陳勇也將任務傳了下去。不過卻只是讓手下記了這人的樣貌,待有消息時要立即通知,具體的并未明示,陳勇需要見一見這位名為方孝的雨劍閣弟子,只有如此陳勇才能做出自己的判斷。
站立了片刻一位手下走了過來,探過身子道:“老大,馮老瘸回來了,孔永福沒有。”
“哦。”陳勇笑了笑,“馮老瘸狀況如何?”
“狀況不太好,胸口處挨了一拳,不過命挺大,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哈哈......這老頭還真有些意思。”
搖了搖頭,陳勇吩咐道:“叫他進來吧。”
“是!”
隨著手下的召喚,馮老瘸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垂落的散發遮住了半臉,胸口處血肉模糊,再加上那缺了半截的左腿,模樣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不過陳勇卻并未小瞧對方,天璇礦區中礦奴的主人都換了幾個,這個老家伙還一直活著,若不是其實力太低,怕是早就混得風生水起了。
“馮老哥,這次探查的如何?”
“回老大的話,收獲是有了一些。”馮老瘸回答的恭敬,右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破布,看了一眼后說道:“老道與永福探查了三號礦區一百座礦洞,經過猜測老道覺得那位應該藏身于較不起眼、但是卻容易抓舌頭的礦洞,老道整理出了三十二條,不過因為實力低微,只探查了二十八條,還剩最后四條沒敢進去。”
說著便將手中的破布遞了過去,陳勇身邊的一個琴心境中期的手下接了過來,將其拿給了陳勇。
接過破布,陳勇也沒笑話,礦洞中條件實在簡陋,別看都是修士,但是為了一身衣裳死拼的都大有人在,馮老瘸的靈石都不夠交納例供,更別說用得起玉簡了。
掃了一眼破布上記載的東西,路線沒錯,想法也沒錯,不過孔永福的死怕是與其脫不了干系。
心中想著敲打一番,陳勇冷了神色:“胸口的傷是永福留下來的吧!”
“老大誤會了!”老道臉上露出一絲慌張,急忙擺了擺手道:“小的最后跟永福是分開探查的,剛才回來之時沒見永福還有些詫異,胸口處的傷口是回來時阿城留下的,您也知那小子與老道一直不對付,這次逮了個機會咬了老道一口。”
陳勇點了點頭,孔永福的實力是琴心境中期,若是一拳打在了馮老瘸胸口上怕是其早就身死道消了,雖然知道孔永福的死與其干系不小,不過陳勇也不準備多說。馮老瘸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意思,況且在礦洞中活人總是比死人重要的,也不必去糾結。
果然,馮老瘸提前上交了應該交納的例供,多出來了兩千塊中品靈石,滿意地揮了揮手,陳勇便讓其下去了,不過還是囑咐自己的手下嚴木暗地里探查一下。
這個老道一定知道些什么,現在不說怕是擔心自己因為孔永福的事情怪罪于他,先晾他幾天,等其安心下來,想來他也不敢不說。
“澤洋,那些礦靈的余孽現在有何動靜?”轉過了身,陳勇看向了自己右手邊的手下。
“老大,礦靈那邊并沒有什么異常,我們重點監視的幾個也都十分安生。”
“哦?”陳勇有些疑惑,“馬書生、何尚、謝三針都沒有異常?”
“沒有,自叛亂發生后這三個人一直處在我們嚴密的監控下,這一段時間都安生了許多,沒有其他異常。”
“倒是奇怪了!”陳勇擺了擺手,拿出馮老瘸給的破布又看了看。
自巨門死后陳勇一直在提防著礦靈一族,因為陳勇之前也是巨門的親信,自然知道礦靈一族人的性格。而且礦靈一族有辦法可以穿梭于陣法之間,雖然陳勇不清楚其辦法是什么,但是一脈的首領被斬首他們絕對不會無動于衷的,必定會派人前來探查。
礦靈一族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礦區,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因此說不定會有首領級的人物前來探查,所以這些日子里陳勇雖然看起來風輕云淡,內心卻早已萬分警惕,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將消息傳給勾鐮。
但是目前的情況陳勇卻搞不清楚了,等待了兩個月沒有異常,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人,行事也是如此奇怪,不僅愚蠢到襲擊雨劍閣弟子,之后連人手也不召集。
難不成對方派來的人想要長久扎根于此?但是這種想法陳勇又覺得不太可能。每一個能穿越陣法的人在礦靈一族都是絕對的核心,不是首領級人物也是種子般的存在,這樣的人在此地多待一刻都是巨大的冒險,礦靈一脈不會愚蠢到如此。
“難道對方派過來了一位傳承者?”摸了摸下巴,陳勇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極大,對方一定是派過來了一位傳承者,想要重組天璇礦區的礦靈一脈,襲擊雨劍閣的弟子可能就是想要看看各方的態度,甚至是恰巧撞上的。
對方的目的也不是斬殺自己將礦區攪渾,而且想要從無到有重建一塊勢力范圍,之所以不聯系之前的死忠是因為對方也沒有把握確定他們是否反叛,說不定對方現在最想除掉的就是這幾個人呢,因為他們才是其身份暴露的最大威脅。
“心倒是挺大!”笑了笑,陳勇一擺袖子便朝外走去。
“集合所有的礦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