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斜眼在洞窟中行進,兩人無人言語,洞窟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氛,只有鞋子踩在潮濕的巖石上發出一點點的響聲,除此之外便連呼吸都靜止了下來。
“你如果真想弄死我,我可以陪你打一場,因為我現在也很煩躁。”方孝話音剛落,一道破空聲便襲來過來,見此方孝右手上頂擋住了斜眼的拳頭。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斜眼口中發出了如野獸般的咆哮,一個猛牛沖撞便將方孝頂在了石壁上,之后左右開弓,完全不要命地砸向方孝。
斜眼沒有動用法力,方孝也收斂了體內的法力,屈腿一頂便將斜眼閃到了一邊,之后雙足猛一用力撲了上去,一把勒住對方的脖子,右手便朝著對方臉上打去。
被方孝扼住了咽喉,斜眼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一口咬住了方孝裸露在外的左臂,這一口極狠,哪怕是以方孝的鋼筋鐵骨都被咬出了鮮血。
左臂吃痛,方孝胳膊肌肉一陣便將對方彈開,本欲將一拳打向對方的頭顱,不過右手移了一下,砸在了對方的左肩,然而這時斜眼右肘一個回旋,方孝腰間便陷下去了一片,肋骨斷裂的聲響刺激了方孝,眼中紅光泛起,方孝也不再留手。
轟轟轟,如同地痞流氓的打架,兩位修士就這樣扭打在了一起,為了戰勝方孝,斜眼死命的揪著其頭發,而方孝雙腿絞著對方的頭顱,將斜眼給壓迫的虬筋暴突,臉色鐵青。
終于打了半個時辰之后,兩人都沒有奈何得了對方,直到精疲力盡,兩人才分開了一些距離,隨之迎來的是酣暢淋漓的大笑,過后便是痛哭。
“我當初便該殺了你!”斜眼眼中滿是恨意。
“我想活著......我還有事情沒做......”
“我們準備了三百年,幾代人的夢想,被你......一手推入了火坑。”
“你知道的......你們不可能成功,血瘟可以讓你們多一個談判的籌碼,最不濟也能憑此多控制一些礦奴,到時候便可以恢復一些力量。”
“這次過后我們可能什么都沒有了......”
“這就是你流淚的理由?”
“憑什么你們可以高高在上,肆意玩弄別人,而我們只是想要簡單的活著,都難如登天?”斜眼朝著方孝咆哮。
“總能活下去一些的。”方孝笑了笑,“就如我......還有一池荷花......兩棵楓樹......”
斜眼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不理會對方那句“再見我會殺了你的”的可笑宣言,抖了抖衣袖,方孝也轉過了身。
拿了好處,總得讓人家看看效果......
一腳越過了一個水坑,馮老瘸心情有些復雜,這兩天勾鐮在礦區中大肆殺戮,已經鬧得人心惶惶,自己的主人也已經有兩天沒有聯系他了,握了握腰間的儲物袋,馮老瘸腳步停頓了一下。
陳勇把自己叫過去也不知意欲如何,在這個緊要關頭,沒有主人的確切消息,馮老瘸是不想見陳勇的,畢竟是少了底氣,若露出了馬腳,對方怕是會動些心思。
說實話,馮老瘸也動過一些心思,尤其是在這風云變幻的時刻,各種想法如貓爪般在心中撓著,攪擾得馮老瘸都有些精神渙散。
馮老瘸是有著自己心中的夢想,不過夢想確實太過遙遠,馮老瘸也不清楚最后能不能實現,不過這確實是距離夢想最近的一次了,自進入礦洞以來,馮老瘸第一次覺得自己活著有了意義。定了定心思,馮老瘸走了過去,那邊,他看到了陳勇正在朝他微笑。
馮老瘸瞳孔縮了縮,在勾鐮清洗與礦靈一族所有有關人員的此時,對方能活下來,怕是有些門道啊!
“馮老瘸,最近氣色不太好啊。”
“剛剛邁入了琴心境中期,實力還未穩固。”將氣息透了出來,馮老瘸眼中笑意連連,他知道陳勇看出了自己的修為,不過馮老瘸就是要將它抖露出來,讓對方看個清楚、了解個明白。
見馮老瘸在自己面前顯擺修為,陳勇眼睛瞇了迷,斜瞟了對方一眼,不過轉頭便恢復了正常:“你家主人呢?我想聽聽他對于目前的形式有什么高見。”
“高見談不上,在目前的形式下,蟄伏是最好的選擇。”
“除此之外呢?沒有點其他動作?一個多月后的暴動呢?”
“這個自不用你來操心,若是到時候有了動作,自會提前通知你。”
“馮老瘸,你現在......很好......”陳勇捏了捏拳頭,看著馮老瘸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是實力給了你信心嗎?”
“哈哈哈......大人說笑了。”馮老瘸身子抖了抖,眼中適時的露出了一絲恐懼,之后拱了拱手道:“老道這點實力自然入不得大人法眼,不過老道的主人......”
“你是在拿你主人壓我?”渾身殺意上涌,陳勇皺了皺眉頭,不過看著馮老瘸依舊風輕云淡的面容,還是沒有真正動手。
吸了一口氣,陳勇臉色迅速平和了起來,先是咳嗽了兩聲,之后才淡淡地開口道:“馮老瘸,你也是明白人,這次我叫你來意欲如何,想必你也清楚,開個條件吧。”
“很抱歉.......大人,我開不出條件,馮老瘸的行動皆是來自于主人的命令。”
“當真沒有合作的可能?”陳勇一腳碾碎了旁邊的碎石,笑得有些森寒,“馮老瘸,想必你主人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勾鐮的恐怖你也清楚,你家主人確實不凡,不過你真的以為他能躲得過勾鐮奪命的鐮刀?”
“是,有了血瘟你們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這是你們的底牌,也是你們信心的來源,可是馮老瘸你想過沒,血瘟或許也是你們覆滅的根源呢?”
“為什么?”馮老瘸詢問出聲,有些疑惑。血瘟的威力他是清楚的,有了這個東西,便能控制住礦奴與雨劍閣談判,這是真真正正的保命之物,為何對方會有如此心思?
“我也是自勾鐮清洗礦靈余......礦靈一族時才想明白。以你為例,一個活在礦區中最底層的礦奴,背后有了主人的撐腰,便敢與我這般說話,雖然你馮老瘸確實有些本事,但是你的信心卻極大的來源于你的主人吧?”
馮老瘸點了點頭,陳勇說的確實如此,不過人性皆是如此,有了靠山,誰也不想再裝孫子。看著馮老瘸深以為然的點頭,陳勇笑了,笑得極為開心,如嬰孩拿到了自己心愛的糖果,臉上都皺成了一團。
“你看看,你一個小人物得了點勢便敢狐假虎威,那么礦靈一族呢?這頭老虎有了血瘟這個翅膀,會不會想飛起來咬雨劍閣一口?我之前也與你一般,想著有了血瘟,礦靈一族便有了和雨劍閣談判的資本,最不濟也能咬掉雨劍閣一塊肉,然后讓他們痛苦兩天,之后我們也好過兩天。直到昨天,我看到了勾鐮......”
陳勇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絲灰敗,氣勢也降了下來:“昨天,勾鐮的大人看了我一眼......馮老瘸,你不懂,哪怕是如我們一樣出身的礦奴進入了勾鐮,他們看我們的目光都如看螻蟻一般,甚至覺得與我們同處一片天空下對他們都是侮辱......那么馮老瘸,那些高高在上的雨劍閣大人物呢?那些假丹境、那些騰云境的修士、那些雨劍閣身份尊貴的家主長老呢?馮老瘸,他們會怎么看我們?他們會覺得礦靈一族是老虎嗎?”
陳勇的話在洞窟中回響,振聾發聵,馮老瘸愣住了,是啊,那些大人物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些人呢?馮老瘸也是出身于大家族,雖然比較久遠,但是依稀記得那些人的眼光,因為當初的馮老瘸也是其中的一位。
“你看,你也清楚了......如果有一天,你視之為奴隸、螻蟻、下等的人,要和你談判,要和你平起平坐,而恰好他們有讓你無法忽視的籌碼......桀桀......馮老瘸,你,會怎么想?”
陳勇的笑聲有些刺耳,馮老瘸雙目空洞,陳勇繼續蠱惑道:“馮老瘸,我們可以合作,我想勾鐮的大人也會非常喜歡血瘟的制造之法的,雖然背叛有些可恥,不過最起碼我們可以活下去,這不一直是你為之堅持的嗎?”
“活下去......”腦海中回蕩著陳勇的話語,馮老瘸身如篩糠,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此時馮老瘸思維一片空白,雙目呆滯,不知如何去反駁陳勇,或許馮老瘸也不想反駁他,只是在心中一直重復著對方的話語,直到馮老瘸聽到了遠處不同的聲音,這才機械地轉過了頭。
“我也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