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準備離開的腳步,彎腰撿起了那部手機。
雖然也可以用人臉解鎖,不過他可不想去翻動一具尸體。畢竟秋月白應該也算得上死不瞑目,正常人看了就算不做噩夢,也足夠膈應一晚上了。
蔣磊用力扯過她的右手拇指,迅速解了鎖。
她從木屋里出來之后,她并沒有看過手機,所以屏幕還停留在聊天界面。
最近聯系人有很多,甚至在十幾分鐘前,還有新消息發過來。
對于她究竟和其他人聊了什么,蔣磊并不在意。不過在這一串的消息中間,有兩個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夏則和張弛……
畢竟秋月白是第一次執行任務,找一個經驗豐富的人幫忙也是情有可原的。
蔣磊淡淡瞥了一眼她的尸體,輕蔑地勾了勾嘴角。沒什么本事還不聽話,死在任務里也是遲早的事。
只是如果能早知道她就躲在那個木屋里,自己也不至于兜這么大一個圈子……
況且在從山頂離開的時候,明明已經發現了那個木屋,卻沒想過要進去看一看。以后執行任務的時候,絕對不能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每失去一條線索,最后的走向就會完全不一樣。
而當他打開和張弛的聊天記錄的時候,終于知道了那個提醒張弛的人,究竟是誰。
秋月白:我看到蔣磊一直在跟著你,不知道要做什么。
秋月白: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張弛:好,我會注意的。等會去山頂,我就……
接下來,居然是他要怎么做的詳細步驟。
蔣磊在迅速看完后,隨手一扔,把她的手機扔在一旁。
這兩個人還真是蠢得可憐,就算不死在這個任務里,也絕對活不過三次任務。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自己也算是幫他們早點解脫了。
他心情愉悅地吹起了口哨,緩緩從小路下了山,開車遠離這里。
……
“后備箱里有一個急救箱,應該能撐一陣子。”
伊詩瑤身上的傷,在離開雙崖山的一瞬間,就已經全部消失了。可夏則并不是任務名單上的人,胳膊上的傷口仍然存在。
“謝謝。”
他用左手輕輕把毛衣的袖子剪掉,配合著伊詩瑤進行簡單的止血包扎。
在她被摔倒地上的時候,藍牙耳機就已經壞了。蔣磊聽到的那陣“咯咯”的聲音,就是夏則在說話。
如果不是伊詩瑤最后把耳墜扔出,自己也不能確定蔣磊的位置。
夏則心里嘆了口氣,明明是一個很正常的任務,怎么到了最后,居然變成了聚眾斗毆。
現在他只希望系統的影響力能夠再大一點,畢竟他們兩個不用擔心被叫去喝茶,自己可就不一樣了……
在雙崖山里,確實死了四個人。
伊詩瑤輕輕把紗布打了個結,替他把外套披在身上:“傷口很長,必須要進行縫合。我已經找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很快就沒事了。”
夏則搖了搖頭:“不用,這里離沈明家很近,我直接過去就好了。”
不是他覺得自己命硬,而是對于醫院,他有一種刻在骨髓里的恐懼感。
“開啟自動駕駛模式,目的地是……”
對于他不去醫院的原因,伊詩瑤就像是完全沒有好奇心一樣,什么都沒有問。
夏則看著這輛車自己啟動,緩緩朝著他熟悉的方向駛去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剛才他還在擔心怎么開車的問題,雖然自己也能開,但是疼也是真的疼。
現在看來……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現在路上幾乎沒有車,最多二十分鐘,我們就能到了。”
車里沒有開燈,外面的路燈照在伊詩瑤臉上,他只能看到一半輪廓,“我……謝謝你。”
“這有什么好謝的,我既然不能陪你進去,只能在外面接你了。”
夏則的眼皮已經有些打架,失血過多讓他有些輕微的暈眩,“這是蔣磊的原因,和你沒有關系。雖然有點不情愿,不過就當我今天獻了一次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邊一暖,伊詩瑤的聲音貼著耳邊響起:“閉上眼睛,不要說話。”
雖然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衣,可他仍然能感覺到,伊詩瑤刻意避開了他的胳膊,用一個很費力的姿勢抱著他。
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夏則居然有些困了。
傷口明明還在疼,可身體和意識似乎分成了兩個部分,相互之間只保留了一點微弱的聯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沈明一直在打哈欠的臉。
“醒了?”
夏則點點頭,胳膊暫時還沒什么感覺,應該是被打過麻藥,“伊詩瑤呢?”
“等等,先別問這個。”
沈明推了推眼鏡,忽然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又遇到他們了?”
夏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不過沒有證據,我也沒辦法。”
雖然他的想法完全跑偏了,不過也省了自己想辦法解釋。
至于這個鍋……還是甩給別人背吧。
“你……以后還是小心點吧。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沈明打了個哈欠,輕輕擺擺手:“不提這個了,七針,信用卡還是現金?”
沒等夏則回話,他又再次開口,加了一句:“知道你不用二維碼,我夠貼心了吧。”
看著他賤兮兮的表情,夏則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一頓紅燒肉?”
“什么紅燒肉,你別……”
在這三個字說完之后,兩個人的表情同時僵硬了一下。
他怎么就忘了,沈明家里可不止住著他一個人……
在一陣喘氣的聲音傳來的瞬間,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一團白色毛茸茸的東西迅速向他跑來,然后輕輕一躍,直接撲在了他的身上。
“啊!”
“啊!!”
兩聲高低不同的慘叫聲同時響起,可能連樓道里的聲控燈都喊亮了。
夏則左手撐在身前,艱難地把頭從那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下面挪出來,“狗子撲的是我,你喊什么?”
沈明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露出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我剛買的……”
“雪球,坐下。”
在發出指令之后,夏則才感覺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輕,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我真是服了,這笨狗明明說什么都聽不懂,就記得紅燒肉了是吧?”
沈明蹲下摸了摸薩摩耶的頭,“怪我,當初就不該讓你把它喂熟了。”
雪球的尾巴瘋狂晃動,夏則甚至覺得它在笑。
當初養它的時候明明是小小的一團,才給它起了這個名字。現在怎么養著養著,居然有種在養豬的即視感……
而且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重,經常在他一進門,就直接跳到懷里,使出一招傳說中的泰山壓頂。
夏則無奈的扶著額頭,穩住不被它撲倒,胳膊疼,如果一個沒有穩住……
不得不說,沈明家的地磚還是挺結實的。
看著雪球瘋狂圍著他轉的樣子,他擺了擺手,“算了,還是兩頓吧,一頓給你,一頓給狗。冰箱里有肉嗎?”
沈明連忙點頭,直接竄到廚房:“那必然有,來,要做什么,我給您打下手!”
雖然說著是要夏則做,不過他畢竟是個醫生,再怎么說也不能讓病人動手。
在夏則口述,他照做之后,餐桌上出現了兩盤冒著熱氣的紅燒肉。
其中一盤放了鹽,另一盤什么都沒放。
兩個人并排坐在一邊,看著對面的雪球幾口就解決掉它自己那盤的時候,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
“你……這是沒給它吃飯?”
夏則喝了口熱牛奶,“現在我知道了,它可能不是喜歡我,是喜歡我的紅燒肉。再怎么說我也喂了它那么久,居然比不過一頓飯……”
沈明低頭看了眼碗里的米飯,“我為什么會覺得,是我搶了它的飯?”
兩個人面面相覷,同時嘆了口氣。
在收拾完餐桌之后,沈明才把雪球放回窩里,鄭重道:“我問你,對于伊詩瑤,你究竟知道多少?”
夏則打了個哈欠,往床上一躺:“她怎么了?”
“剛才她送你來之后,說有急事,明天再來看你。”
雖然已經休息過一段時間,可夏則還是已經困到神志模糊了,“很正常,誰家里還沒有個急事呢……”
沈明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問題,我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她之前在的孤兒院,叫什么名字?”
孤兒院?
夏則忽然清醒了一些,從床上坐起來:“她沒說過,怎么了?”
別說名字,他就連這個城市里一共有幾個孤兒院,都不知道。
沈明從柜子里取出一本相冊,隨手翻開其中的一頁:“我曾經去一所孤兒院慰問過,你記得吧?”
“在那之后,這所孤兒院里就出了一件大案子。”
夏則的手指從每個人身上劃過,“我好像記得,是七個未成年人犯故意傷害罪?”
沈明點了點頭,手指放在了照片的一個角落上:“看到了嗎?這里有個人。”
這張照片拍下的那天陽光很好,而那個人影躲藏在柱子后面的一片陰影里,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夏則輕輕摸了摸露出來的半張臉,雖然很模糊,可那只眼睛……他這輩子只見過一次。
“這是……伊詩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