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從桌子上的水壺里倒了半杯涼水，一仰頭咽下了幾顆膠囊，“有些頭痛，用點藥就好了，應該不是空調的原因。也不知道為什么，最近這種情況經常出現……”
“也許是累了吧。”
夏則看著她慢慢坐回沙發上，自己才從餐桌旁邊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聽說您最近一直在值班，對身體還是有些影響的。”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劇本上的發展進行著。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被刻意抹去，甚至對于自己將近半個月沒有回家這件事，對方也完全沒有提起。
“對……應該就像你說的這樣吧。”
章衡雙一臉憂郁地趴在沙發靠背上，直直看著他，“雖然我現在也很年輕，不過也不能一直這樣透支自己的身體。”
她的眼神很正常，可被這樣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卻忽然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那個，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夏則輕咳一聲，稍微別開目光，“衡雙阿姨在墨江北讀書的時候，是在幾班？”
“我在三年級的時候？”
她輕輕皺著眉，稍微思考了片刻，“和姐姐一樣，也是在二班。”
章衡雙的姐姐，張衡瑜，居然也是在三班……
再加上陽成，從十年前那件事開始，已經有三個人進入“被詛咒的二班了”。
“那么在您三年級的哪一年，是‘有事之年’，還是‘無事之年’？”
在問出這一句話之后，夏則的目光再次回到了她的臉上，注視著每一個微小的表情。
“嗯……”
章衡雙撐著臉停頓了半晌，似乎在努力回想起當年的事情。
掛鐘的指針在不斷旋轉，當秒針已經轉過半圈之后，她才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那大概是七年前的事了吧，我是真的忘記了……”
“是這樣啊。”
夏則皺了皺眉，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來，“時間確實已經很長了，記不清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對于這個答案，是真話和假話的概率應該是一半一半。
畢竟“忘記了”這三個字，并不能確定在那一年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對了，那媽媽她在墨江北上三年級的時候……”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是在幾年前？”
在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章衡雙的眼睛里明顯閃過了一絲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情緒。可就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里，她的雙眼就又恢復成了那副極度困倦的樣子。
“應該是十年前吧……姐姐那時候還經常和我說班級里發生的事……”
她輕輕敲著額頭，虛弱地笑了笑，“只不過我那個時候還太小，能記住的東西并不是很多。”
“聽說在十年前的三年二班里，有一個很受大家歡迎的學生。”
夏則沒有去問她，而是直接采用了陳述的方式，“這件事一直在學校里流傳到現在，衡雙阿姨也一定知道的。”
“啊，是嗎。那個……我應該……”
章衡雙的表情開始變得迷惑，目光的焦點落在遠處，“怎么說呢，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應該是有的吧……”
她應該已經在墨江北工作很久了，絕對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才對。
可就在夏則剛準備接著問的時候，卻忽然看到里面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衡雙，你和陽成這是在說什么呢？”
外婆一臉笑意地從房間里走出來，高文珠跟在她身后，“你們兩個就是應該多聊聊天才對，畢竟你和衡瑜長得這么像，陽成應該也很有親切感吧？”
“我在問衡雙阿姨一些關于媽媽的事。”
夏則直接轉過方向，笑著走上前去，“剛好說起在十年前的那個三年二班里，聽說有一個很受大家歡迎的學生。”
“如果是這個的話，我倒是聽衡瑜說起過。”
她慢慢從餐桌旁邊經過，彎腰坐在沙發上，“只不過那個孩子后來好像忽然去世了，真是可憐……”
沒想到在這里，居然也能問出一點東西。
夏則眼中的喜悅轉瞬即逝，壓低了聲音，“是啊，聽說當時班上的同學都很傷心。而且在這之后……似乎又發生了一些什么奇怪的事？”
話說到這里，已經不能再繼續了。
如果再提醒一些別的，一定會觸發積分的扣除機制。自己的積分已經沒有多少了，劇情的設定不可能有人能一直活到最后，接下來一定會遇到需要強行更改劇情的時候，還是省著點用比較好。
“后來嗎……衡瑜的學習就開始忙起來了，我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靜下心來聊天。”
她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章衡雙，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那孩子在那段時間似乎很憔悴，可能是因為壓力太大了吧……”
夏則點了點頭，沒有再接著說什么了。
十年前一定是“有事之年”，只不過那個時候章衡雙應該很年輕，不存在已經忘記這件事的可能性才對。
在她身上……也許隱藏著什么秘密？
“誒呀，已經這么晚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旁邊的高文珠忽然開口，“快到晚飯的時間了，我就不打擾了。”
夏則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整了。
“我送你出去。”
他迅速把椅子推回去，轉身向門外走去，“我的身體已經差不多恢復了，多謝你的悉心照顧。”
高文珠似乎很詫異，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忽然這樣說，不過也沒有多問。
“陽成，今晚還回來吃飯嗎？”
在他即將打開門的時候，外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今天準備了鰻魚飯，聽你爸爸說你應該很喜歡。”
夏則垂眸思考了一瞬，還是搖了搖頭，直接用力壓下了門把手，“不了，明天就是周一，我還是住在同學家吧。”
“這樣也不好哦，一直住在同學家的話……”
在他走出房門的一瞬間，忽然聽到了一句這樣的話。
是女聲沒錯，可為什么……這個聲音聽起來并不像是她們兩個人發出的。
大門還沒有被完全關上，在迅速閉合的縫隙中，已經看不到沙發上還坐著人了。
章衡雙和外婆都已經不在客廳，那么剛才的那句話……又是誰說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