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很長。
任平生也為了挽回自己先前兩次提出為林蒙提升境界感悟時丟掉的臉面,彈奏的也頗為用心和賣力。
一曲終了,已不是月夜,日頭升起,晨曦已過,算是清晨。
任平生足足彈奏了一個多時辰,面色有些發白,額頭有汗水滴落,彈奏的手指也有些微微顫抖。
畢竟這是他人之道,不是他自身之道,要完美的彈奏出符合他人之道的旋律,不僅對自身的道心影響頗大,同時也需要傾盡心神彈奏。
每一個音節都蘊含了任平生的神魂之力。
到現在已然是他的極限了。
隨著旋律的停止,林蒙也停下了手中舞動的招式,屹立原地,閉目回味著先前的感覺。
半晌之后,林蒙猛然睜眼,向任平生抱拳道禮。
“多謝先生助我!在下感激不盡!”
一曲雖不能讓林蒙直接悟出屬于自己的戰舞之術,但比起之前的寸步難行,已然有了長足的進步,戰舞之術的雛形變的更加的具體和清晰了起來。
任平生有些乏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著點頭道:
“任某說到做到,自是要送閣下一份見面之禮的,能讓閣下不虛此行,在下也是心中甚慰。”
林蒙直起身,笑道:
“既然先生送了在下一份這么厚的禮,在下也不能不給先生一份禮。”
“只不過在下此時并沒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東西,只好先欠先生一個人情當做禮數,日后先生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還請經管吩咐!”
“哦?”
任平生挑眉一笑,心道這小子還真是有趣,居然拿他自己的人情用來送禮。
若是有不識林蒙本事的,定會覺得此人狂妄自大,區區御空境小輩居然敢拿自己的人情送給一位神玄境的大高手,真當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可任平生卻是瞧的清楚,看得出以林蒙的天資,日后必會是天下絕頂一流的人物,甚至還能成為江湖封尊的高手!
能擁有這樣一位未來的大人物的一個人情,可謂是難能可貴。
“好!這份禮,任某便收下了!”
任平生笑著點頭,這份禮收的他心情大好。
而林蒙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和任平生的關系并不像是和無禪那樣互相了解沒有秘密,更沒有那種過命的交情,拿出圣人法來送,肯定是不合適的。
任平生也不像當初那龍溪宗上秦重帶來的甲士王什伍。
他的層次太高,拿出一些自己當初的心得感悟之類、雜牌傳承之類的東西,對他也用處不大,反倒是讓對方小瞧了自己。
對于任平生這樣的人物,真要送一些能對他有幫助的東西,除了自己的一個人情之外,也就只有圣人法了。
而任平生的眼界太高,層次太高,林蒙生怕送對方一些圣人法,會被他瞧出什么來,從而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即使這任平生行事令人欽佩,也不是什么貪婪之輩。
可林蒙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盡量避免一切潛在的麻煩,只送了一個人情給對方。
隨后便聽任平生抬起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輕聲道:
“日頭已升,想必閣下也要上路了吧。”
林蒙點頭,道:
“不錯,在下正在趕往東洲千星殿,參加那江湖百聞榜的盛會,今日僥幸能得會先生,更獲此機緣,實屬在下之大幸!”
“不過行程在前,在下實不能再多陪先生,就要上路,還請先生日后再會!”
林蒙向任平生拱手告辭,任平生也起身拱手相送,道:
“江湖百聞榜大會,在下自從聽到閣下的身份,便猜出了閣下是要去東洲參會路過此地的。”
“不過這次大會,在下屆時也會去觀禮,只不過在下不急這兩日的功夫,還打算在附近再走動走動,一路游玩前往東洲,便不同閣下上路了,屆時我們江湖百聞榜再會!”
“任先生就此別過,江湖百聞榜再會!”
林蒙回應一聲,便御空飛天而起,朝東方飛去。
任平生目送林蒙遠去后,緩緩坐下,用真氣形成火焰,燒了一壺熱茶給自己倒上,自斟自飲,自言自語道:
“五岳劍宗安陽……你奉玄護令去五岳劍宗保他,結果他來了,我卻見不到你的蹤跡。你可不是那種玩忽職守之人,怕是早早就發現了我,到現在還躲著我吧,你這個固執的家伙。”
任平生搖頭笑笑,繼續在這破舊失修的佛剎之內喝茶。
而林蒙一路朝東方飛去,足飛了半個時辰之后,才再次在神覺之內感知到了沈夢舟的神識波動。
“沈大人,你回來了。”
林蒙用神識給沈夢舟傳音,止住身形,落在一處山林之中,朝四周望去,卻沒有發現沈夢舟的蹤跡。
“嗯,回來了。”
林蒙的腦海里回響出沈夢舟的聲音,依舊不見他的蹤跡。
“沈大人昨夜里和故友敘了一夜的舊,想來感情可好,不知那人是那位大人?”
林蒙試探著問到。
“你無需知道。”
沈夢舟的回應依舊冷清。
林蒙嘆息一聲,用神識傳音道:
“沈大人何必如此,任先生并未怪你。”
沈夢舟沉默片刻,隨后傳音道:
“他……什么都跟你說了?”
“月下飲茶,何人覆我妙音高寡,夜橋佛剎。我一見任先生,正見其彈奏完一曲,舉杯邀月,所吟詩句與沈大人當初吹奏一曲笛音之后的感嘆一模一樣。”
沈夢舟這會沉默許久,一句話也不說,林蒙等了又等不見回應,便再傳音說道:
“沈大人,你和任先生的恩怨似是一場誤會,他并未就此事怪罪與你,你若是心中有愧不好受,那便說出來會好一些,一直憋在心底反倒會衍生心魔于修行不利。”
林蒙本不想管這種雜七雜八的事情。
可是細想下來,任平生于他有恩,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沈夢舟也算他半個朋友。
思前想后,林蒙還是打算能幫便幫他兩一把,就算幫不了也當盡一下力,也算無愧于心。
這回沈夢舟倒是回應了,卻是問道:
“他不是什么都和你說了?還要我重復一遍作甚。”
林蒙搖頭,傳音道:
“非也,任先生當初不細說此事,只說他不怨你,說此事傳出去會有損你的名頭。”
沈夢舟沉默片刻,苦笑道:
“呵呵,就算我當初做的那般混賬事,他到現在還愿意護著我的名頭。”
林蒙就聽著并未催促,聽出了沈夢舟的心防有些松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