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虛寂寞唄，大仇得報人生再無意義，就連自己的道也迷茫了，身邊宗門親朋皆盡死絕成了孤家寡人。心中那點由仇恨為柴薪苦苦支撐燃燒著的火苗，一旦熄滅便如同北境之邊的雪石般冰涼，再難燃燒起來。”
無禪不假思索的回答，林蒙聽后點點頭，聽無禪這么一說，再結合當時李不鳴再度現世時的情況，自己心中倒能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當年李不鳴大仇得報后陷入空虛和迷茫之中，原本能毫無障礙到達玄悟之境的他一時間迷失了自己的道，本應該在十年或是十五年之內便能到達玄悟境，最后卻修了足足有二十多年。
而傳聞當時李不鳴在此現世之時，是正處于破關之際，偶然被一位修士在北境雪山之中看到，當時的李不鳴還未用那延壽秘術成就孩童樣貌，而是一個蓬頭垢面邋遢如乞丐一般的老者。
據傳那位修士眼見李不鳴盤坐雪山洞口，隨即御劍沖天而起，向天一劍刺上直入云霄深處，用出了它后來名滿天下的第二招，問劍蒼穹！
劍出，劍氣如虹，劍意驚天，蒼穹震動久久未歇，李不鳴仰頭向天，怒吼咆哮連發三問，問劍于蒼穹之下，向天發問。
那三問正是李不鳴后來奠定天下第一劍仙和問劍劍仙之名的問天三劍，問天何壽、問道何極、蒼生何辜！
蒼穹自然不會給出回應，可李不鳴卻好似聽到了回答一般在空中癲狂大笑，一身修為瞬間破入了玄悟之境，隨后再度消失，將這三問的道韻練成了劍法。
成就問天三劍之后，李不鳴主動重出江湖，已然是如今的孩童模樣，逍遙不羈，主動邀戰天下劍仙，憑這三劍打下了天下第一劍仙的名頭，問劍蒼穹一招也被譽為李不鳴的成道之劍。
如今看來，又著無禪那一番解答，林蒙感覺這李不鳴苦修二十多年，雖然成功再次找到了自身的道，成功破除心魔，卻沒有去除的那么干凈，沒有徹底從仇恨和心魔之中走出來，而是化堵為疏，為自己重新找了一個仇恨的目標，重新燃起了心中之火。
而這個目標不會再像以前的那些仇人一樣被擊敗，而是一個永遠無法企及、無法擊敗的存在，天道！
李不鳴將全部的仇恨轉嫁到了蒼天之上，繼續用仇恨為柴薪燃燒著自己的心中之火大道之火。
以至于在江湖百聞榜上，堂堂天下第一劍仙，居然被一個小輩以一句“蒼生恨天怎無辜”便簡簡單單的擊碎了道境劍心。
其實一如李不鳴當時自己所說一般，他等了這一句話等了好久。
他自己知道的清楚，其實這天道并沒有錯，錯的是蒼生，只不過他自己知道卻無法承認，必須由他人以當頭棒喝之法點醒才行。
而這么多年以來，并非無人不知這錯的是蒼生而不是天道，只是李不鳴那天下第一劍仙的名頭擺在那兒，就是天下劍道的第一權威，無人敢向那穆天養一般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當面駁斥李不鳴的道。
因此李不鳴苦苦等了那一天百余年，也為那一天準備了百余年，才能在被穆天養點破道境劍心之后破而后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真乃絕世奇才也！”
林蒙想明白這一切不禁搖頭贊嘆一聲，更加惋惜李不鳴生錯了時代。
此人不僅天賦才情驚人，更是連心思都如此縝密，這不是穆天養偶然間成全了李不鳴，也不是李不鳴的機緣造化，而是徹頭徹尾的在他的算計之中。
從一開始李不鳴便在和天賭命，賭這在他有生之年，世上有人敢對他來上這一計當頭棒喝，助他從此道心通明無暇，興許還會有一絲成圣之機！
林蒙看明白了這一點，對問劍劍仙李不鳴更加佩服不已，嘆息一聲后抬腿向前走去。
“走吧，沿著這倒恨天峽走走吧。”
無禪隨后跟上，而然漫步在這道峽谷之中，一邊走著一邊感悟這恨天峽巖壁上殘留的劍意。
這等劍意不僅僅對劍修有好處，對各類修士都有一些益處，可助其悟道，只不過依據個人悟性不同效果不同，大多不如劍修得的好處多就是了。
自從這恨天峽開辟以來，雖然已有兩百年了，不怎么新鮮了，可每年來此見識這般奇景感悟劍意的人也不少。
只是隨著年份的加深，這恨天峽上殘留的劍意消散的愈漸淡薄，感悟起來也很朦朧，效用大減，因此來這恨天峽的人是一年要比一年少，起碼今日林蒙二人在高空俯瞰時是沒見著除了自己二人之外還有別人。
“這恨天峽上的劍意估摸著再有三十年就要消散干凈了，到時候就真成名跡遺址了，除了像我們這樣純粹想著一觀奇景的人之外，估計也就沒人會再來這毫無神奇的峽谷了。”
林蒙走著感嘆一聲，忽然腳步一頓，眉頭頓時一皺，伸手攔住了一旁的無禪。
“等等，前方有人！”
峽谷深長近千丈，不運極目力就連林蒙都很難從一端看清另一端。
此時也并非是林蒙的神覺發覺了前方有人，而是修士比常人靈敏的嗅覺加上自身對異常的敏感告訴了他前方有人存在。
這峽谷之內久無人煙，一路上林蒙只察覺到除了自己二人身上的味道之外，只有巖石和黃土的味道，而此時前方卻出現了另一人的氣息。
這味道極淡，像是過度風化的木頭或是衣料，不像常人身上的一股油脂氣。
林蒙攔下無禪，先是用神覺探查前方，結果卻一無所獲，不僅沒有人，更是沒有什么木頭和衣料。
無禪也同樣用神覺謹慎的探查了一番，結果和林蒙相同。
“走吧，是你有些緊張了吧。”
無禪滿不在乎的聳聳肩，就要繼續向前走去，林蒙還有些擔心，仍舊攔住無禪，不信邪的用神覺再度掃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之后咬牙運其目力凝真氣于雙眸向前方洞察而去。
不可能，峽谷之內一無人，二無木頭和衣料，那這極淡的氣味從何而來！
林蒙寧可相信是有人用了高深的匿形術躲過了自己的神覺探查，也不相信自己的鼻子會出錯，更不相信是有誰閑的沒事在谷內留下了香囊或是香料嚇唬人玩。
林蒙這一眼看去，頓時面色震驚。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