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前盤坐在地一動不動,面色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靜若處子的心游大師,陀蘭滲人的嘿嘿冷笑起來。
“來吧,好好看一看,你最親愛的弟弟給你準備的禮物。這些年我為了報仇,為了奪回本屬于我的東西,為了破除你那該死的功德金身,我苦心研究了近百年,結合陰煞、起尸、血咒三脈傳承才創出了此法。”
“為了修煉此法,我不惜屠戮三十萬人,取他們的冤魂、怨氣、血精和尸氣熔煉己身,又在極陰之地萃取陰氣足足三十年之久,這三十年來我日夜守陰毒蝕骨如千刀萬剮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只為在今天親手殺你!”
“你不是慈悲不攻嗎?不是盤坐讓我盡情攻殺嗎?那你就看好了!此法名曰邪穢手,只要我用這招不斷的擊打你的功德金身,你那引以為傲玩法不侵的功德金身最終會被這強大陰邪污穢之力腐蝕崩潰。”
“屆時你無有依靠,希望那個時候,你死時會流露出后悔的表情吧,哈哈哈!”
說罷,陀蘭冷笑著朝心游大師緩緩走去,雙手之上騰起一陣妖異的墨綠色火焰,散發著令人厭惡至極深感不安的氣息,而心游大師仍舊盤坐在地雙手合十一動不動。
林蒙見此眉頭一皺,自己雖然不知這一招厲害到什么程度,可是卻知道就連圣人都拿不出什么快捷有效的辦法能破掉功德金身。
單從陀蘭修煉此招的過程來看,林蒙感覺這一招邪穢手的確能對心游大師的功德金身產生損害,不過這點損害卻微不足道,在他用這一招打破心游大師的功德金身之前,他便會因功德金身的氣運反噬而暴斃身亡。
單憑這一招,陀蘭根本不可能殺的掉心游大師,一切都只不過是他一廂情愿罷了!
待陀蘭走到心游大師三步之內時,心游大師仍舊一動不動,這時陀蘭面露狠辣猙獰之色,一聲不吭的突然發難,以這邪穢手使一記手刀直刺心游大師的心臟而去。
心游大師躲也不躲,只聽噗的一聲,陀蘭的手掌穿破心游大師的胸膛,穿破他的心臟,從其后心之處貫穿而出。
林蒙等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全部愣在了原地。
功德金身呢?心游大師的功德金身去哪兒了?怎么沒有觸發?
就連投影中的陀蘭臉上的神情也是顯然的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穿過心游大師胸膛的手掌,再了看依舊一臉微笑的心游大師。
“怎么會……”
哪怕陀蘭一直計劃著殺掉心游大師,可是如今這么輕易的得手讓他恍如在夢境中一般感到不切實際,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這時心游大師嘴角溢出一縷血線,面上微笑依舊ꓹ輕聲開口道:
“我說過,我這一生從未后悔過ꓹ如果非說后悔,我只后悔生在這個世上,讓你從出生之時起便背負罵名,讓你不得不接受這被更改過的命運。”
“一切都是我的罪孽ꓹ如今我把一切都還給你,一如你之所愿ꓹ我要去死了。只求你能放下仇恨和怨念ꓹ不再被命運和圣人所擺布ꓹ選擇出你自己的命運。”
陀蘭這時才回過神來ꓹ頓時間大驚失色ꓹ一把將插穿心游大師胸膛的手掌拔了出來ꓹ一邊搖著頭一邊向后猛的跳了兩步。
“不ꓹ這不可能,這是你的神魂幻境對不對!你的功德金身呢!”
陀蘭怒吼ꓹ心游大師的身軀晃動一二后依舊穩定下來,脊背直挺頭顱微低盤坐在地ꓹ緩緩笑道:
“你知道我為什么放棄了作為玄天大宗進入心佛洞被圣人量身定制秘術功法的造化,將其讓給了神通師兄嗎?”
“因為在心佛洞中ꓹ圣人會窺視到我的一切,而我又不想被圣人窺視到我的秘密ꓹ因為如果這樣,我的計劃就不會得逞,圣人會用他的莫測手段將我阻止。”
“這一切的計劃和秘密,源自于我在萬佛城內藏經閣找到的一篇圣人手札,名為《真空家鄉感應篇》,此法對于圣人而言雞肋不已,因此被扔在了藏書閣的角落,可對于我而言卻如獲至寶一般。”
“這手札中記載了我佛門圣人神游蒼茫之時感應到了一處蒼茫之中奇特的自然秘境,那是一處渾然無有他物的真空,無形無質,是蒼茫萬界的起點,也是萬界生靈真靈的家鄉,此地在道門之中被稱作太初。”
“圣人推演此地,得知蒼茫萬界由此而生,無盡眾生的生靈在死后真靈歸于天地,天地寂滅后又會歸于真空家鄉。”
“可是那處神奇的秘境卻不論圣人的修為有多高都無法進入,只因其本來便無形無質。在圣人的推演之下,終于得出了進入此地的辦法。”
“那就是將自身也變得無形無質,拋棄修為、肉身、神魂和一切的因果,以單純的意識精神可以進入這真空家鄉之中。進入到這蒼茫的起點萬物的家鄉,便會不生不死永恒存在,一切因果、災劫不沾身,成為整片蒼茫之中最自由也是最孤獨的存在。”
“聽到這里,想必你也明白了吧,這《真空家鄉感應篇》乃是一門散功法門,修煉此法可散去一切因果、修為、肉身和神魂,會拋棄自身的一切,包括功德金身。”
“從那時起,我便時刻準備著,準備著今日,直到你卷土重來,我用此法散去功德金身,來此的目的便是將這條命還你。”
“只可惜圣人只是潦草推演一下這法門,并未深入,這條路不一定能成功,若我成功回到真空家鄉的懷抱,那么我期待無盡歲月之后,此方天地枯萎寂滅之后,我們能在真空家鄉重逢。”
心游大師說罷,半闔著的雙眸緩緩閉上,氣息逐漸微弱,神魂之火消散如煙,徹底的死去了。
“師傅!”
無禪看得心痛不已哀呼一聲,投影中的陀蘭卻是聽得額頭青筋暴怒雙目赤紅面色猙獰,隨著心游大師徹底死去,他一把撲上前去將心游大師的遺體撲倒在地,用力揮拳捶打著心游大師的遺體,拳拳到肉血星四濺將他的一襲白衣染的通紅。
“混蛋!混蛋!我處心積慮苦苦受難修行百年就為親手殺你,你怎可這么輕易的死去!你以為你是什么大圣人,你以為我會領你的情,你以為你在施舍誰,可憐誰!”
陀蘭陷入了瘋魔之中,百丈外的萬佛城眾僧根本不敢上前給心游大師收尸,怒不可遏的陀蘭幾近將心游大師的遺體錘成肉泥,赤紅的雙目中竟流下兩行血淚。
陀蘭百年來苦心積慮準備的重拳,就為親手殺掉心游大師,可眼下并非是他親手殺了心游大師,而是心游大師自己送命給他,這令陀蘭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輕不著力,窩囊憋屈無比。
“啊!”
陀蘭向天大聲怒吼咆哮,奮力的宣泄著心中的憋屈、憤怒與悲傷,突然他高舉頭頂正要錘下的拳頭一頓,面露狠辣之色,一拳錘下竟不是朝心游大師的遺體打去,而是從后一拳錘上了他的頭顱。
只聽碰的一聲如熟透得西瓜爆裂一般,只見陀蘭一拳將自己的頭顱打爆,頃刻間紅白四濺,騎在心游大師遺體上的陀蘭身軀轟然倒下,同心游大師的遺體疊在一起,二人的血液彼此交融,就像他們在母胎里一般,不分彼此,也不分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