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老鼠,你說。”
薛恩躺在床上,眉頭深鎖,像是在認真的考慮著什么事。
“怎么了?”
方恒百無聊賴撥動著電視遙控器,電視里播放著這座城的新聞。
魔族又侵擾了某個地域,什么森林,什么天空城,什么古戰場,都是些方恒不清楚但好奇的地方。
“你懂女孩兒的心思嗎?我不是說女人,我是說女孩兒。”
薛恩把手臂枕在腦后,翹著二郎腿,雙眼望著天花板。
“不懂。”
方恒也翹著二郎腿,靈活的動著自己的小腳趾。
“為什么這么問?你這個年紀,想女人吧,別想女孩兒了,太下賤了。”
“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下該怎么跟這些人交流。你知道吧,身為一個靠寫文字討生活的人,我經常要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面對各種人,他們會出問題給我,我解答不了,故事就沒法兒繼續。”
薛恩說道。
“不必煩惱了,身為一個靠寫文字慢性自殺的人,你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處理這些事,誰在乎呢,你沒簽約。”
方恒欣賞著自己靈活的腳趾,心中有種感覺,他似乎能靈活操縱腳趾,就像多了一雙手一樣,這令他驚奇。
“理直氣壯的拒絕處理?”
“誰在乎呢?”
薛恩咀嚼著這兩句話,面無表情。
“你知道嗎,我經常感覺,我生命中缺少了很關鍵的一部分。”
“比如?”
“比如一段人生。”
“比如?”
“比如我在進入那間房間之前,我是什么人?”
“哦?這個問題我也好奇。”
“所以我想彌補。”
“彌補的方式呢?”
“大概是……寫小說吧,創造一個人物,開始一段人生。”
“不是試著去找回一段人生,而是去創造一段虛擬的人生?”
“我感覺找不回來了,我丟掉了。你看過這張紙吧?”
薛恩拿出衣兜里已經皺了的攻略。
方恒瞟了一眼:“哦,看過,我一直想問你呢,誰寫的?”
“不知道,但是看著它我感覺好害怕啊。”
“害怕什么?”
“害怕……時間轉動。不瞞你說,就連現在這個旅館的門,我都不敢隨便出去,除非有你在。”
“因為第一條攻略?”
方恒有些好奇的問道。
第一條攻略:千萬不要隨便離開房間,只能在適當的時候才能走出房間。
“還有第三條。”
第三條攻略:嬰孩能夠幫你離開房間,但他們同時也是惡魔,必須小心。
“這可能是病。”
方恒皺了皺眉,脫口而出。
“你說這是不是我寫的?如果是我寫的,我是怎么知道要寫這些東西的呢?因為我經歷過某種事,經歷過某種恐懼,所以我寫下了這些東西保護自己?”
“應該吧,可能這就是你說的那段丟掉的人生。”
“所以余生我必須依照這個紙條活下去?”
“大可不必,生活就在面前,哪里有攻略,不過是見招拆招。遇見事了,你才知道事情是什么,以及,該如何應對。”
“可我感覺……”
“感覺什么,怎么不說了。”
“感覺……說不出來,算了,我去寫小說了,今天必須更新一章。”
薛恩起身,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放到桌前。
方恒瞇了瞇眼,嬰兒的身體很容易犯困。
“薛恩,需要我開著電視嗎?有聲音響著,你會不會感覺安心一點?”
“開著吧,我等會兒關。”
“那我睡了……”
方恒鉆進被窩,不一會兒,微弱而均勻的呼吸聲便響起。
薛恩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電腦屏幕,緩緩打下一行字:我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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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然后伸出手:“現在認識下吧,我叫花玲,裴花玲。”
方恒禮貌的伸出手:“方恒。”
花玲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揚了揚眉毛:“我知道的哦。”
“你知道?”
方恒有些意外,然后反應過來:“你看過花名冊吧?我來報考華大,你也是?”
“不是,我考美大,我是美術特長生,參加專業考試,來這邊十來天了,你剛到?”
“昨天到的,今天有筆試,還有面試。”
“考華大啊,中文系?”
“對啊,中文系。”
“好厲害,以后該不會是想當個文學家吧?”,花玲眼中露出一抹異彩,仿佛已經替方恒想象到了未來。
從她的表情來看,未來很美好。
“花花,好了,聯系到老師了,我們過去跟她見個面吧。”
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很溫柔的短發女人走了過來。
“好。”,花玲很乖巧的答應了,然后跟方恒擺了擺手。
“很高興認識你,以后還能見面嗎?”
又是這種問題,這個問題陸安琪問過吧,該怎么回答呢,老樣子回答吧。
“等我們成年,大學見吧。”
方恒木訥的近乎機械。
花花和短發女人都愣住了,古古怪怪的。
“好,反正沒多久也高考了,開學那天……”
似乎是想到大學不一定在同一天開學,花玲頓了一下:“九月一號,九月一號,我在華大校門口等你。”
“不一定考得上呢……”
“考得上!”
花花笑著說道。
“借你吉言,祝你也順利。”
花花笑著揮了揮手,一直保持著一種姿勢,背靠在樹上。
盡管揮了手,她媽也來了,但是她還是沒有走的意思。
方恒也揮了揮手,轉身離去,盡管他不必離去,還要在這里等上半個小時。
“媽,幫我拿一下拐杖,我放在那邊的樓梯后面了。”
短發女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她從剛才就看到女兒唯一能用力的那條腿已經在微微發顫了。
她站在別人面前,保持著正常女孩兒的形象。
“方恒?”
短發女人拿來拐杖,花玲一瘸一拐的離開那棵樹的時候,她問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偷聽我說話了?”
“你自己畫了別人的模樣,還寫上了名字,我以為是哪個小明星呢,原來是同學啊。”
“也不算,一個剛剛認識的朋友。”
“交朋友是好事。”
短發女人微笑著說道。
“是啊,他是個很好的朋友,還救過我。”
“在夢里吧?我看你的畫上面他拿著一把劍,挺威風的,又代入到某些電視劇里面了吧?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鮮衣怒馬少年時?”
“對啊,在夢里。”
因為一條腿無法用力,所有東西都在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