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了，”依然是熟悉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刷著牙的阿蕓應了一聲，“來了。”
食材不再是當年統一養殖的妖獸，而是小明和阿蕓不時出去獵殺的野生妖獸，畢竟是戰斗力的巔峰，殺幾只野味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一年的時間。
從基地市離開之后，已經足足過了一年的時間了。
生活還在繼續著，嗯，走的時候順手拿了很多很多書，在沒有戰斗的現在，這些十年前出版的書籍，在他倆的手里被逐漸翻閱。
遠離了妖鬼和妖獸的威脅，不用勞費心神幫助基地市，不用努力地進行狩獵，不用維護城墻的穩固。
倒是有想要吃的蔬菜，要稍微費點心思在上面，好好地照顧一下，不然在深山老林里面，從基地市里面帶出來的種子，還是有點難以成活。
兩個人，是的，兩個人，就這么安靜地生活在了深山老林里面，日出稍微勞作，想吃肉了就去殺兩只妖獸。
身上穿的衣服是阿蕓用野獸的皮縫制的，其實這些年，人類的身體素質越發夸張，當年的衣服已經沒有辦法穿了，在發現了妖獸之后，就已經開始用妖獸的材料來制作所需的物品。
當跑路的速度都達到超音速的時候，衣服這種東西，真的很難在人均進化強化的人類身上堅持多久。
控制著力度，用木頭制作的水杯被輕輕放回架子上面。
牙刷，確實不怎么夠了，不過還能自己用樹木的纖維制作，所以還行吧。
米被熬煮開來的味道彌散在屋中，其中還間雜著肉味，園子里面種的東西其實有些雜亂，但最核心的還是小麥，大米，和花生。
蔬菜種的不多，水果也暫時沒有種植的想法，因為成長的周期有點長，所以并沒有意義。
米粥里面添加的肉類是飛鳥，相比較變化不大的植物，動物的變異非常地夸張，堪比人類與妖鬼的轉變。
長著紅色羽毛的禽類被切成合適的肉片放入粥中，沒有在里面沸騰的時候下入，而是在關火之后再打散拌入粥水之中。
用余溫燜熟，肉類自然就會更加的軟嫩，當然了，在下入之前，就已經用蛋白和一點鹽，油，稍微腌制了一下。
小明拿著碗，依然是樹木制作的，用來乘粥的大勺子，也是用木頭制成的。
粥水很滑，粘稠之中并沒有澀的感覺，肉片也很滑，甚至很鮮美，阿蕓吃得很開心，意外的，他們第一次種出來的米，品質還很不錯。
看著沒有說話，而是專心致志品嘗著他自己做出來的粥的小明，阿蕓也一勺一勺地吃起了粥來。
很好吃。
大概，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嗯，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粥喝完了，她把碗伸出去，向小明說道：“再來一碗。”
曾經有位仁兄，說得挺好的，生活，其實就像是發生關系，不論是強行的還是不強行的，總有各色各樣的人，會與你產生交集，隨著時間，或者隨著別的什么。
作為世界的主角，如果小明，就這么和阿蕓了此殘生，是肯定不可能的，如果是，那，他其實還挺不及格的。
“只是，這種生活，能夠這么繼續下去嗎？”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感覺，阿蕓在心中如此說道。
......
“該結束了......”
“該結束了。”
“神必須要誕生，無論是誕生于妖鬼之中，還是人類之中。”
“但是他們還在。”
“經過計算，我們所有的智慧妖鬼和人類完全聚集在一起，才能夠誕生出足以超脫的東西，只有它才能帶著我們的世界繼續走下去。”
“我們能夠知道這個世界為什么會開始變異嗎？”
“為什么會有你們這樣的妖鬼？”
“為什么你們依然是人類，然后還在進化呢？”
“不知道，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
“妖鬼身上的基因和人類完全不一樣。”
“甚至比狗和雞的差異還大。”
“為了世界？”
“屁，為了不絕望！”
“可是什么是希望呢？”
“誰又能夠，又敢于承載這個希望呢？”
“你們醒了么？”
“醒了啊。”
“有記憶么？”聲音帶著疑問，大概是缺失了一點什么。
“有的，不全。”
“你也不全啊......”我也是，這是不用說出口的事實。
“他也是我們的一員嗎？”
“還有她......”
“不知道。”
“去確認吧。”
“不過，我們的記憶，真的就完全了么？我總覺的，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算了，算了，沒什么關系，我們先去看看吧。”
“知道他們在哪么？”
“一直知道。”
............
“這么多人呢......”感受到了數十股并不下于他們的氣息，小明哪怕再怎么自信，感受到這些氣息，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沒有殺氣。”倒是阿蕓這次要比小明淡定上一些，不，其實她一直都很淡定的來著。
“你在這里吃著，我出去把他們打發了。”
......
“我們需要神。”
“現在想了想，覺得大概你是最合適的。”
“為什么？”
“因為你比較強，而且，我們殺不了你......”
“成神就一定得要死人？”
“是的。”
“那能不能你們成你們的神，我和阿蕓好好生活，你們搞事情就是了，我們能不能自己在一邊摸魚？”
“不行。”
“為什么不行？”
“因為要歸一，所以不行。”
小明大聲咆哮道：“那你歸啊！”
“所以得所有智慧妖鬼和人都死。”
“所有？”
“他們已經死了。”
“就剩下我們了。”
“不是？”
“那妖獸呢？”
“智商低的生物僅僅只是食材，沒法作為成神的鑰匙。”
小明一臉蒙蔽的看著面前的阿辰，那是之前十多年，他從來未曾看到過的冷漠神色，之前沒有感覺到的殺意，像是水龍頭突然間被打開了開關，嘩啦啦地傾瀉而出。
不知道為什么都殺了，也僅僅只有如此氣勢，但是小明依然是下意識地先退避一番，畢竟是人類，雖然后面跟著妖鬼.....
只是，就在他決定暫且退讓的時候，沒有人或妖鬼發出命令，像是突然間有著某種默契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一半，足足有一半的人/妖鬼，從中分離而出，向著身后的小房子沖去。
“......”小明正要回身施救，鋒利的十根利爪直接撕破了他們的小屋，阿蕓瞬間逼退圍攻的人，站了出來。
“小心點不要被他們騙了，真的能夠殺了你，他們，大概不會停手的。”甩出了手上利刃附著著的鮮血，阿蕓和小明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為什么你們好像早就懂了些什么一樣？”小明有點迷惑。
但是，戰斗已經開始了。
............
“阿蕓！”
“切，要死了嗎，”阿蕓最終，手中的利刃扎進了對面舌頭變異的妖鬼腦中，而自己的心臟也被對面如同長矛般的舌頭所貫穿，“唉......”
雖然體質強大，但是心臟和重要的器官，依然是會產生巨大的傷害，甚至死亡，如果是大腦，那就是秒殺。
小明沒有事情，雖然肺部和腸道都被傷到，但是卻依然不至于死亡，而來襲的最后一個妖鬼，已經死在了阿蕓的手上。
死在小明手上的，都是人，死在阿蕓手上的，都是妖鬼。
“行了，治不了的了，別花力氣了。”阿蕓被重傷的小明抱在懷里，因為心臟破碎而高速流逝的生命力無法挽回，但是彌留之際，依然還是能說幾句話的。
小明只是沉默著，流著淚，做不了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該做什么，不能動，一動，甚至連這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十一年的共同生活，結緣于生死，終于生死。
嘴在動著，聲音在發出，但是小明卻好像聽不懂了，眼前的景象在模糊著，模糊著，好像越發地虛幻了起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坐在了桌子面前，面前擺著一碗湯，里面好像有東西在浮沉著，好像有沒有。
伸手緩緩拿起那碗里面好像有著東西的清澈湯水。
灰色的湯水之中，有著影像不斷出現，不斷消失，像是記憶，也像是別的什么。
桌子對面有兩人并排著，在吃著菜，但是他的面前卻只有一碗湯，沒有筷子，沒有勺子，沒有叉子。
“別看了，喝完了湯，就差不多了。”王二扒拉著手上的飯，對著小明說道。
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小明點了點頭，伸手拿起面前的湯碗：“嗯，該喝了。”
然后，身體，逐漸消散，開始化作了濃郁的霧氣，灰色之中夾雜著凌亂的空間和時間，王二和芙拉放下碗筷，拉住了彼此的手。
“這次，好像有點猛。”王二看著向著兩人籠罩而來的灰霧。
“沒事，我把本體拿出來。”芙拉伸手虛按，本命食譜的光芒護著兩人，然后被灰霧所吞沒。
............
“浪奔！浪流！浪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淘盡了，世間事......”
手機的鬧鐘響到此刻，被掀開被子的男青年摁了一下，停了下來。
“我叫小明，普通死宅男子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