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縣的庫房里,靈娥手拿竹簡正在計數:“四萬八千六百零一,四萬八千六百零二……”
眼前這堆積如山的絹帛早已超出了靈娥的想象,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來時,不過帶著一卷蠶經,幾大箱蠶子。
兩個月過去,竟然換來這么多的絹帛。
這的確太神了。
不過她清楚,所謂的神并不是她,而是那部蠶經和那著書之人。
那個穩坐兗州的少爺才是真正的神,自己只不過是給神跑跑腿而已。
最終,她的數字停留在五萬零三百四十二匹上。
竟然是五萬多匹,靈娥使勁搖了搖腦袋,看著那竹簡上的數字,確定不是在做夢,這得賣多少錢啊?
這個時代絹帛產量較低,一匹絹價值一千錢左右,由于董卓亂政時期粗制濫造了一大批劣質錢,導致五銖錢大幅貶值,絹帛的價值只會更高。
也就是說這五萬匹絹帛賣出去至少在五千萬錢開外,也可以直接當錢花,五銖錢貶值了,絹帛便成了硬通貨。
當然,這筆賬靈娥算不過來,她只是知道,這次少爺可是賺大了。
可笑自己當初還以為如此養蠶不夠炭錢,就算自己不懂算賬也大約知道,那些許炭錢與這么多絹帛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這幸虧后來送來那么多桑葉,要不然蠶兒可全都餓死了。
……
與此同時,曹操氣呼呼的回到內宅,正碰見曹丕之母卞夫人帶著丫鬟迎面而來。
卞夫人雖非正室,但已為曹操生下三個兒子,在府中地位,算是丁夫人之下第一人。
“老爺,是何人把您氣成這樣?”卞夫人迎上來問道。
“是節兒,這丫頭簡直膽大包天,竟敢模仿我的字跡,竊用我官印,給鄄城下軍令,”曹操怒氣沖天。
他對兒女教導極嚴,沒想到曹節這個他平時最為寵愛女兒竟然做出這種事。
這丫頭顯然恃寵而驕了,她難道不知道假傳軍令,那是死罪?
卞夫人臉上一驚,連忙道:“這節兒也太大膽了吧,還不是老爺您平時寵的?”
她臉上痛心疾首,心里卻是一陣竊喜的,原因無他,曹節跟曹昂劉平走的太近了,在所有人眼里他們都是一伙人。
作為一個母親,心里哪能不盼著自己親生兒子上位?
可是有地位穩固的曹昂擋在面前,她兒子永遠都被壓在下面,不過,收拾不了曹昂,難道還收拾不了你曹節?
更何況這次是她自己作死,犯了這么大的錯,看她如何脫罪。
曹操咬咬牙道:“你去,把節兒禁足在靜室,三天之內不準許她吃飯。”
說完便轉身而去。
聽到這個處罰,卞夫人氣的差點吐血。
假傳軍令這樣的大罪,竟然只是禁足三天不準吃飯?
這要是一般人,早就砍頭了,看來老爺的處罰也分人吶。
她的弟弟不過貪污了點錢財,便被趕出兗州,發配到軍中做苦力去了。
連費心費力建起的宅子都被罰沒,賞賜給了劉平。
“諾!”卞夫人看著曹操的背影,雖然心中憤憤不已,但是卻不敢質疑。
她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叫了兩個健壯的仆婦直奔曹節繡房,發現曹節正躺在床上,小臉紅撲撲的。
“節兒,你太大膽了,敢盜用你父親的官印給鄄城下軍令,”卞夫人裝的無比痛惜道:“你父親命我將你在靜室禁足三日,你自己去吧。”
曹節慢慢睜開眼睛,虛弱的的道:“夫人,我……我病了,能不能……改日再去?”
“行了,節兒別裝了,”卞夫人道:“我還不知道你?一犯了錯就裝病躲災,可是你這次犯的錯太大了,誰都救不了你。
來人呀,把小姐背到靜室去。”
此前曹節的確是一犯錯就裝病的,曹操一心軟,犯再大的錯也就既往不咎了,可是這一次曹操壓根兒就沒有來。
兩個健壯仆婦向曹節告罪,然后就要強行背起曹節。
小丫鬟玲兒趕緊過來攔著,急道:“婦人,小姐這次是真的病了,你摸摸她身上有多燙,奴婢正準備去請大夫呢。”
卞夫人看了一眼床上的曹節,看起來不像是裝的,可是這跟她有什么關系,于是冷笑道:“老爺的命令,誰敢違抗?
你們還傻愣著干什么?
把這小丫頭一塊兒禁足到靜室去。”
兩個健壯仆婦不由分說,一個背起曹節,一個拽著玲兒,直接扔進了靜室,從外面把門鎖上。
“沒有老爺的命令,里面無論喊什么都不準開門,不準送水和吃的進去,聽見了么?”卞夫人對著門口那兩個仆婦冷冷的命令道。
“諾!”
這靜室本就是專門給這些公子小姐們禁足而設,里面只有一張硬板床,一張茶幾。
曹節這病是驟然而起的,渾身燙的厲害,還沒來得及請大夫,便被關進靜室來了。
她躺在硬板床上,意識一陣清醒一,陣模糊,燒得口干舌燥:“水……水……”
玲兒趕忙去拍門,卻沒有任何回應……
……
第二日一大早,劉平接到靈娥托韓浩送來的消息,邀他去山陽縣。
劉平算著日子,這些天,大概是絹帛織成了?
不過具體能織多少,他心里也沒譜兒,畢竟他也就會紙上談兵而已。
他趕到曹昂府上,邀曹昂共同去見證奇跡。
“賢弟,織個百八十匹絹帛還邀咱倆去看,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曹昂顯然沒多大興趣:“馬上大軍就要出征了,軍士的冬衣陸續送到,愚兄還要去清點一下。”
“大哥,我這才是大事,清點冬衣還用得著你?”
“你不知道,那些軍需官們手黑著呢,若是各州縣不給他們送禮,上好的冬衣也會被他們說成破衣,愚兄得去現場坐鎮才行。”
“對了,我們山陽縣可沒有做冬衣啊,到時候你可得給我兜著。”
山陽縣所有農婦都被劉平征調去養蠶織絹了,自然沒有人手再去做冬衣。
“少你一縣也無所謂。”曹昂滿不在乎道。
最終劉平死纏爛打,拽著不情不愿的曹昂給拽出門。
他要不去現場,如何把功勞分給他?
兩人并沒有帶隨從,騎著馬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山陽縣。
劉平還是第一次進入自己的領地,曹昂倒是來過,要不是曹昂領著,他都找不到路。
待看到縣城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姑娘站在路邊翹首以盼。
等奔馳到近前才看清楚,竟然是兩個月沒見的靈娥。
靈娥雙膝跪在路邊,沖馬上的劉平磕頭:“恭迎少爺。”
此時靈娥已經知道少爺所有身份,正因為少爺她才成為今天人上之人,她簡直愿對少爺肝腦涂地以報。
“起來吧,”劉平下馬,仔細打量靈娥,不免有點詫異。
這姑娘兩個月沒見,怎么跟換了個人一樣。
完全沒有了當初初見自己時唯唯諾諾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穩與自信,顯得落落大方。
“少爺,您知道咱們織了多少匹絹帛么?”靈娥眨著似乎會說話的眼睛,微笑著問道。
曹昂搶著道:“你先別說,讓我猜猜,既然你這么問了,怕不下兩百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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