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秦老者微微帶著怒氣看著那小廝。
下人如此沉不住氣,讓他在眾人面前很沒面子。
那小廝連忙站住,屏氣凝神道:“回老爺,外面來了一位將軍,遞上了名刺。”
“將軍?名刺?”秦老者已經眾鄉紳全都疑惑不解。
邊上有個老者戲謔的笑道:“耿耿武夫也有名刺了?想要附庸風雅,何至于此?”
“拿來我看,”秦老者接過名刺,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名刺上寫的是“大漢兗州牧麾下振威將軍——曹昂。”
振威將軍不過是個雜號將軍,并不稀奇,關鍵是曹昂那兩個字把他給驚住了。
“這……近幾日傳言,曹大公子親自鎮守我東莞郡,難道傳言是真的?”秦老者隨手將名刺遞給身邊鄉紳。
“這正是曹大公子的名刺啊,對了,此前聽聞,在月山一位將軍稱呼劉府君為‘平公子’,不知與曹大公子是何關系?”
“這你們不知道吧?”有個鄉紳得意的道:“我妻舅就在兗州,前幾日我專門派人打聽了一下。
原來咱們的劉府君可不僅僅是咱們東莞郡守那么簡單。
他還是曹使君的義侄和女婿,更是曹使君親封的典農中郎將、常威將軍,還是任城郡守。”
這幾句話把眾鄉紳驚了個張口結舌,他們萬萬沒想到劉府君還有這么多身份。
“你怎么不早說?要是如此高位,我等孝敬的這點財物還不夠丟人的,劉府君豈能看在眼里?”
“你們也沒問吶,”剛才那人苦著臉道。
“等等,如此說來,那曹大公子豈不是劉府君的大舅哥?”
“豈止是大舅哥,據說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一樣。”那人又補充了一句。
“哎呀,你可耽誤大事了,”秦老者氣急敗壞道:“他們這等關系,大公子來此駐守,咱們應當早早上門拜訪才是。
如今倒好,卻等著大公子來給我等下名刺,這如何對得起劉府君的厚恩吶。
還不快快隨我出去請?”
“正是,正是。”
何都尉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見沒動靜,不由得心浮氣躁起來。
這鄉紳也太托大了吧,就算曹軍軍紀較好,不想動他們。
可那畢竟是曹氏大公子的名刺,不想動他們,不代表動不了他們。
就算你不想勞軍,至少出來哭哭窮,做做樣子,可是不搭不理算怎么回事兒。
是嘲笑大公子的刀不夠鋒利么?
正在這時,其余三個都尉陸陸續續都來了。
一個個垂頭喪氣,跟爽大了的茄子一樣。
“娘的,老子去送名刺,那家門子竟然推說家主不在,我看就是故意躲在家里不肯露面,要不是大公子嚴令不準動粗,老子都想提刀殺進去,把那家主剁碎了喂狗。”
“我去的這家也一樣,也推說家主不在,莫非他們已經猜到了咱們的來意,早就串通好了?”
“不管怎樣,大公子又不讓動手,看來讓這幫舍命不舍財的家伙甘愿勞軍是不可能了,咱們回去稟報大公子,再想別的辦法吧。”
何都尉看三個同伴都碰了釘子,于是點點頭,沖著門口恨恨的道:“我看大公子就是對這幫人太仁慈了,要是依著我,讓我帶手下住到這家里吃喝玩兒三天,保準弟兄們個個士氣高漲。
咱們走。”
突然,府內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沒見人,聲音已然先到了。
“大公子親至,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緊接著便有十幾個衣著體面的老者走出門來,為首的秦老者看到有四個人,躬身施禮道:“不知哪位是大公子當面?”
何都尉突然見出來這么多人,心想看來這幫人也是怕啊,于是挺起胸膛道:“我等皆是大公子手下都尉,奉大公子之命,前來跟你商量勞軍之事。”
“勞軍?好說好說,請帶我等去拜見大公子,如何勞軍,我等皆聽大公子吩咐。”秦老者滿臉堆笑,客客氣氣的道。
“是啊是啊,只要我等家里有的,如大公子需要,全部交給大公子便是。”其他人也在笑著隨聲附和。
“不是,你們可聽清楚了?”何都尉以為對方聽錯了,讓你們白白拿出家里的牲畜牛羊,你們干嘛還這么高興?
但是看這幫人的表情,似乎又不像裝的,莫非有什么圖謀?
何都尉不知道,對這幫鄉紳來說,他們本來要給劉府君送禮,以感謝救命之恩。
可是知道了劉府君那么高的身份,未必看得上他們的禮物。
如今劉府君的大舅哥派人找上門來,正好有了他們表現的機會。
“將軍不用多說,想到能給大公子勞軍,我等熱血沸騰,一刻也等不及了,咱們快去!”
何都尉:“???”
特么這幫人有病吧?
四都尉面面相覷,看來滿城豪紳都在這兒,他們說家主不在,倒也并非說謊。
“大公子可沒說給你們回報啊,”何都尉覺得有必要,再強調了一句。
“誒?將軍是說的哪里話來?”秦老者笑道:“我等皆是心甘情愿,要回報那還是人么?”
何都尉覺得這些人一定是瘋了,不過瘋的卻真是時候。
四人使個眼色,趁熱帶著他們回守備將軍府,要是等他們清醒過來就來不及了。
曹昂坐在府里等了半天,沒見派出去的人回來,心里覺得這事大概不太順利。
想想也是,他曹氏在鄉紳士族口碑中本來就不好,平常多有打壓,這時候要讓那幫人白白把東西拿出勞軍,怎么可能呢?
把名刺發出去,要是那幫鄉紳一毛不拔,他這臉可就丟大了。
曹昂從小就生長在官宦家族,他出生時雖然曾祖父曹騰已死,但是大父曹嵩承襲了費亭侯的爵位,并成為當朝太尉。
作為曹家的長孫,他自小就習慣了別人在他面前唯唯諾諾,也就養成了他心高氣傲的性格。
像今天這樣,似乎求著一幫鄉紳施舍一樣,他從小還沒這么干過呢。
信了劉平的邪!
正在后悔不迭的時候,突然有侍從過來報告:“稟大公子,外面來了好些人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