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一番話,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他的意見就是從軍中精中選精,抽調最最精銳的軍士,組建一支戰力尤其強悍的勁旅騎兵,直接突襲袁術的大本營。
如此,曹軍其他主力軍隊不動,周圍諸侯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而曹氏也能平定袁術叛亂。
其實這支精銳勁旅騎兵在曹魏的歷史上真實存在過,而且有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叫做虎豹騎。
這支軍隊的成員皆是百里挑一,夸張一點來說,在普通部隊中可以擔任將領的人,在虎豹騎中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若有損傷,則抽調其他軍隊中的百夫長以上的軍士補充,可以想象,這樣一支軍隊,在整個后漢三國時期,戰力都是頂尖的。
劉平就是要把這支虎豹騎搭建起來。
“組建這么一支三千人的軍隊倒是不難,”這時候曹操卻捏著胡須,面含疑慮道:“不過,袁術軍固然戰力參差不齊,但畢竟有六萬之眾,以三千軍隊主動攻擊六萬,相差未免太過于懸殊了些。
況且我軍輕騎出擊,糧草輜重必然無法保證,若一擊不勝,陷入重圍,恐退無可退。”
曹操的憂慮也不無道理,不過劉平卻信心十足的微笑道:“岳父無需擔心,如此精銳騎兵,即使不能取勝,想要撤退,袁術軍也攔不住。
況且袁術驕奢淫逸,慢待士卒,雖擁六萬之眾,但實不堪一戰,攻破淮南,平定叛亂,三千軍馬足矣。”
劉平這么說是有依據的,他知道袁術稱帝,其部署本就沒幾個人同意,只是袁術一意孤行,強行建帝號,由此自然導致手下眾叛親離。
首先,一直作為袁術部將的孫策在江東宣布自立,與其劃清界線,后來其部將陳蘭、雷薄也率軍出走,導致袁軍實力大損。
再加上淮南之地發生大旱災,軍兵只能靠在河中挖田螺填肚子,江淮之間處處可見人吃人的慘劇。
如此堅持不過一年,袁術自己就混的走投無路了,這種境況下的袁軍,怎能經得起精銳虎豹騎的打擊?
這時候曹操眼睛掃視了一下在場眾人,想看看其他人的看法。
郭嘉沉吟片刻道:“論兵略并非我所長,不過聽平公子這么說,似乎有其道理,即使不勝,至少可堵天下人之口。”
“平兒說的不是有道理,”夏侯淵站起來大聲肯定道:“是很有道理。
組建一支小規模精銳騎兵,長途奔襲,必能打袁術一個措手不及,即使不能取勝,亦可全身而退。
反正大家也沒其他的主意不是么?我覺得不妨一試。”
眾人均沉思不語,曹操見狀,也知道沒有更好的主意了,于是大手一揮,斷然道:“既然如此,就按平兒之策而行。”
他頓了頓,卻又面露難色道:“只是,遴選軍兵還好說,三千匹戰馬,可一時半會兒湊不齊,這該如何處之?”
戰馬是這個時代最為稀缺的戰略物資,而養馬又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即使漢朝強盛時期,從漢文帝就開始注重養馬,歷經景帝一朝,直到武帝時期才積攢下足夠數量的戰馬與匈奴決戰。
可是如今天下陷入紛爭這么久,哪路諸侯還有余力去養馬?
即使曹氏占據兗豫二州,麾下兵馬有六七萬人,但戰馬卻不過一千來匹,這在天下各諸侯之中已經算多的了。
劉平以前一直沒有關心過曹氏的家底,畢竟這些都屬于核心機密,過多打聽不好,可是他萬沒想到,曹氏窮的連三千匹戰馬都湊不夠啊。
劉平不禁心里吐槽,沒有戰馬,新組建的這支軍隊還能叫虎豹騎?
既然如此,岳父答應那么痛快干什么?
“如今我等手里雖然沒有馬,但是我卻知道一個地方有,”曹操看出劉平的心思,微微笑著道:“中原并非養馬之地,自古良馬皆出自草原,不過今年旱災,草原亦遭受不少損失,前日聽聞南匈奴右賢王去卑為渡過難關,欲將手中數千匹戰馬出售。”
曹操頓了頓,咬著牙瞪眼道:“只是,即使去卑急于出手,那馬匹價錢也貴了些,至少三萬錢一匹,三千匹馬要九千萬錢吶。”
他說著,眉頭不禁皺了皺,其實他也知道,在這個時代三萬錢一匹戰馬并不是多離譜,賣到五六萬錢的時候也有過,畢竟騎兵相對于步兵優勢巨大,真要有三千騎兵,能輕松將萬余步兵沖垮。
這也就是草原受災,去卑急著出手這批馬以養活族人,所以才開出這樣的良心價格。
可是九千萬錢對他來說就有點肉疼了,現在天下沒有地方鑄幣,如不是搶別人的,錢幣基本上就是花一枚少一枚,好在劉平當初在東莞郡煉鐵,每月還有一千多萬錢的收入。
就算如此,也需要攢九個月才能湊齊。
劉平見曹操似乎有些為難,趕忙道:“岳父曾將宛城府庫中八千萬錢賞賜于小婿,如今小婿一切都由岳父供給,并無花錢之處,不如把這筆錢拿出來去買馬。”
“都已經賞賜給你,豈有再拿回來的道理?”曹操擺擺手,笑著對劉平道:“你能有此心,我就知足了。
放心,再怎么說咱們也占據二州之地,且今年屯田所得糧食不少,這筆錢擠擠還是能拿的出來的。”
他站起來儼然道:“傳令,子和、妙才,從明日起,你二人開始遴選軍中精銳士卒,以三千人為限,務必做到精中選精。”
隨即曹操又看了一眼程昱:“仲德,你負責從各處籌錢。”
“諾!”
眾人領命,各自散去。
選軍兵由夏侯淵和曹純負責,籌錢由程昱負責,這中間沒劉平什么事,他也樂得清閑,每日在府中優哉游哉,逗弄一幫小姑娘玩兒。
如此過了幾天,曹操又一次在府中議事,曹氏各文武效率都很高,此時三千軍兵已經選齊了,程昱錢也準備好了。
在分派軍兵的時候,夏侯淵和曹純又爭執了起來。
這支軍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可算是曹軍中第一戰力,兩人自然誰都想統領,曹操為此頭疼不已,曹家與夏侯家兄弟都是他最為倚重的力量,他不能厚此薄彼,必須一碗水端平。
無奈之下,他只得將這支軍兵交給了曹昂統帥,如此便沒人再爭了。
畢竟曹昂是大公子,曹氏未來之主,由曹昂來統領跟曹操親自統領也沒什么兩樣。
不過組建這支軍兵是為了突襲袁術的,曹昂的軍事才能顯然比不上任何一位叔父,所以曹操便將三千軍兵一分為三,夏侯淵與曹純各統領一支,剩下的一支竟然交給了劉平。
曹操覺得,劉平指揮軍隊打仗也不是一次兩次,每次都能以少勝多,從無敗績,且這個主意是劉平出的,劉平又與曹昂相交莫逆,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統帥一支的人了。
軍兵分派完畢之后,接著就是選定去草原買馬的人選。
這可不是出兵打仗,需要帶著錢與南匈奴人斗智斗勇,且要穿過張楊控制的河內與袁紹控制的并州之間夾縫地帶。
最終大家一致認定,由劉平率領新劃歸他麾下的那一千人馬去最適合不過。
論智謀,劉平花樣百出,不亞于任何一位謀士。
論武力,劉平雖然比不過他手下任何一個軍兵,但他麾下勇將不少,執行這次任務幾乎非他莫屬。
劉平倒也無所謂走一趟,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拿錢去買貨而已,只要不被去卑坑了,應當很輕松就能完成任務。
臨行前,曹操拍著劉平的肩膀,很嚴肅的說道:“平兒記住,還是那句老話,如若萬一出現意外,錢與軍兵皆可丟掉,讓子義文遠他們保你平安歸來就行。”
“多謝岳父,小婿自當不辱使命。”
劉平對于岳父的囑咐很感激,這至少說明他很在乎自己的生命。
劉平跨上大宛馬,沖曹操以及身后眾人拱了拱手,帶領太史慈、張遼、徐晃、周倉、呂琦,與那一千精銳軍兵押運數輛大馬車,一路向北而去……
鄴城,袁紹大宴眾文武。
袁紹顯然心情不錯,幾乎杯到酒干,眾文武也極具溢美之詞。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這下曹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已淪為天下人笑柄,著實令人解氣,”郭圖端酒碗笑著道。
此前曹操讓天子下詔,令天下各諸侯出兵征討袁術,結果劉備玩出新花樣,出兵倒是出兵了,但出城五十里就駐下,向曹操借糧草,并引來天下各諸侯紛紛效仿。
袁紹也不例外,親率大軍出城,相當于做了一次演練,然后給曹操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借糧信,陳述其一片拳拳報國之心,奈何軍中糧草不足,希望曹操能借給他糧草,讓他大義滅親,手刃兄弟袁術,以證明其忠心。
其實這封信本就不是為了借糧,而是為了奚落曹操的。
曹操對于別的諸侯來信可以置之不理,但袁紹的信卻不能不回,畢竟他與袁紹還沒有撕破臉皮,只能強壓怒火給袁紹寫了一封客氣的回絕信,講述他糧食也不寬裕。
借糧?沒有!
袁紹都能想到曹操寫這封信時,那咬牙切齒還強自惺惺作態的樣子,越想心里越是爽利,所以這幾日每天都在府中飲宴慶祝。
“自少那曹孟德便自持聰明,視天下英雄若無物,何曾吃過這等大虧?”袁紹端著酒碗得意洋洋道:“沒想到如今被我耍一回,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囂張跋扈,動輒以天子之命行事。”
“他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活該受此奚落,”郭圖笑道:“不過此次袁公路在淮南稱帝,給曹孟德出了個如此大的難題,對主公而言,的確有莫大利好。”
“這倒也沒錯,”袁紹將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此時曹孟德恐怕已陷入兩難之地了吧,公路總算做了一件對我有利之事。”
這時候沮授突然站起來沖袁紹施禮道:“曹孟德身居中樞,如今有人稱帝,天下觀望,他不能不出兵征討,此天賜良機也,主公可整頓兵馬,待曹孟德大軍出征,即可揮師南下,踏平中原,指日可待矣。”
當初袁紹聽說曹操迎奉天子之后,立即要出兵搶回,但是沮授勸阻,言明需得天下有變,再行出兵。
如今就是天下有變了,只要曹操大軍一離開許都,他們就可以聚集四州之兵,以平定叛亂的名義南下。
若留守的曹軍敢抵抗,他們就用阻擋袁軍平叛的罪名蕩平曹軍,將兗豫二州收入囊中。
“公與之言,甚合我意,”袁紹開懷大笑道:“若我再收取兗豫二州,則天下十三州,半數盡入我手矣。”
沮授躬身道:“主公,近日聽聞南匈奴右賢王急于賣馬,主公何不買來,則我軍騎兵更加強盛,到時南下,以騎兵突前,將勢如破竹。”
“我亦有所耳聞,”袁紹點點頭道:“錢我已準備好,并美女十名贈與右賢王,定要將這批戰馬買到手。”
“不知主公欲派何人前往?”郭圖在旁邊突然道。
袁紹沉吟了一下道:“讓顯奕率人去吧,這孩子終日無所事事,也該歷練歷練了。”
袁顯奕便是袁紹次子袁熙。
袁紹有三子,長子袁譚跟隨父親南征北戰,擊破孔融,平定青州之地,素為袁紹倚重。
三子袁尚,為袁紹所偏愛,唯有二子袁熙,既無軍功,又不討喜,在袁氏三個公子中是最沒存在感的。
此次去草原買馬的差事,袁紹決定讓二子去做。
這時候郭圖眼珠突然轉了轉道:“二公子前去歷練自然極好,不過據說那右賢王去卑貌似粗魯,實則精明過人,二公子畢竟年輕,也需有人在旁出謀劃策才行。”
“那你看誰去輔佐?”
“依在下看,許子遠智計過人,足以輔佐二公子,”郭圖正氣凜然道。
坐在下手的許攸聽聞,手一哆嗦,連忙站起來沖袁紹道:“主公,論智計,郭公則天下無雙,許攸自問望塵莫及,主公何不派他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