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先是一靜,旋即炸了鍋,老族長的聲音都壓不住,最后還是佟供奉開了腔,一嗓子震住全場。
老族長氣喘吁吁:“七侄言之有理,石質不同,測試結果確實有失公允……呼呼……只是無論是子揚還是子風,都是家族不可多得的人才,剛剛文比一場,元氣耗盡,此時貿然相斗……有道是相打無好手,一旦有個閃失,無論對哪家都是不可承受的損失。不可不可……”
駱子揚上前先向老族長施禮,再向兩位供奉欠身道:“兩位供奉身為武士,想必清楚,元氣大量損耗之后,決定兩個武者孰強孰弱的重要標志,就是元種的大小。元種越壯碩,晉級可能性越大,成為武士后實力越強。故此,子揚提出此議,就是想讓所有族人看到,誰的潛力更大。家族數十年不出武士,要出,就一定要出最強!”
駱子揚一席話,獲得兩位供奉的肯首,最后一句話更引起了老族長的共鳴,沒有什么比家族里再出現一位“成章公”更能打動老族長了。
于是,老族長改變主意,看向羅霄及駱養德:“子揚提議即時武比,汝意如何?”
羅霄淡定回應:“可以。”他甚至不問怎么比,比什么。
駱養德卻是一副不甘之色,似乎掙扎了一下,才不情不愿道:“既是族長有令,養德不敢不從。”
羅霄在心里為駱養德的演技挑了挑大拇指,這樣的表現才合乎一位為兒子不忿的父親形象。
老族長與兩位供奉商議了一下,最后拿出的決議,是直接元氣對抗,以一方認輸或兩位供奉判定輸贏。
元氣對抗很簡單,就是摒棄打斗,雙掌相抵,直接元氣對拼。看上去遠不如打斗激烈,但同樣兇險。如果沒有兩位武士級供奉在場,可以隨時出手干預,老族長是決不會同意這種極可能會傷害家族精英子弟的武比。
隨著佟供奉一聲令下,羅霄與駱子揚面面相對,扎馬立定,各自伸出一只手掌一點點接近、接觸,最后緊扣在一起……呃,好像有點基情的樣子。
只不過,兩位當事人絕不會有這樣情緒。
在發力之前,駱子揚用只有面前的羅霄才能聽到的低聲道:“城南,五棵柳小巷,有兩個人,手里拿著火折子。十七兄,聰明如你,當知應該如何做。”
駱子揚說完,一臉篤定看著羅霄,嘴角微揚……然而,他并未在這位十七兄的臉上看到他想看的驚慌失措或憤怒的表情。
羅霄還是那樣淡定:“想燒啊?這可是京城,不怕引起火災的話,你只管燒。”
駱子揚惱怒不已:“你真當我不敢?十七兄,你想清楚了,那批貨價值萬金,起碼占了你家族財力大半了,若是付之一炬……”
羅霄只說了一句話,就讓駱子揚再不敢再開腔:“我的元氣已經在緩慢恢復了,你確定還要再廢話下去?”
駱子揚冒著損傷根基的風險快速吸收下品靈石靈氣,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短時間內恢復更多的元氣,以壓制羅霄么?再這么嘰嘰歪歪下去,自己的付出與計劃可就白費了。
眼見羅霄油鹽不進,駱子揚五指一緊,低吼道:“這是你自找的——給我趴下!”
駱子揚的掌心冒出一道耀眼的白芒,兩人手掌相抵處,突然爆出一聲悶響。
羅霄對這一招太熟悉了——奧義·掌心雷!這是奔雷掌的弱化版,適用于貼身近戰時突襲。駱子揚這一招法,用得倒是時候。
按照老族長定下的武比規則,原本應該溫和地慢慢以元氣對抗,最后誰的元氣先耗盡誰就認輸。只是誰也沒想到,駱子揚居然還能有足夠的元氣突然爆發,打出一記奧義來。
白光閃耀,映照著兩位供奉臉色明暗不定,兩人心下都暗暗為駱子揚的決絕而吃驚。這是孤注一擲啊,非勝即敗。不過在他們的判斷中,此舉勝率極大,因為在元氣耗費如此巨大的情形下,很難再抗得住這樣一記短促且爆發力極強的奧義,更何況駱子揚還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耀眼的白光同樣映照在駱養保那張保養極好的臉上,他的眼角高高吊起,臉頰不多的肌肉都被扯變了形,嘴巴張大,一聲叫好已經在舌尖打轉,呼之欲出。
至于老族長,這位不是武者,根本沒反應過來。
羅霄感應何等敏銳,武士的身體本能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丹田內的偽元氣瞬間撕下偽裝,僅僅只調動了一絲元力索,通過寬闊的經脈高速搬運,以比駱子揚快近十倍的速度后發先至,涌到食指尖,一股銳利的白光如同高壓泵一般激射而出。
駱子揚的掌心雷剛起爆,就被那道銳利的白光穿透,雷聲泯滅,氣爆彌漫,掌心洞穿,更可怕的是一股錐子般的元力順著他的掌心經脈勢如破竹直沖他空空如也的丹田……
“不!”
駱子揚驚怖怒吼,一聲外人絕不可聞的轟鳴在他體內炸響,已經萎縮成米粒大小的元種好似被點燃的爆竹,炸成一團云煙……
元種爆!
丹田廢!
比試結束,駱養保父子當夜便離開山莊,至于是回陰山郡還是去哪里,無人知曉。
羅霄,確切的說是駱氏父子如愿以償得到了那份寶貴資源。
把事先承諾的中品靈石交到羅霄手上后,駱養德卻并未離去,而是小心說起家族的意思,還是要求駱子風(羅霄)在進階武士之后參加天驕之戰,至少要進入郡戰名單。
羅霄拂然不悅:“我們事先說好的交易,可不包括這一項。”
駱養德忙道:“老朽有個想法,羅公子不妨聽聽參詳一下。”
“你說。”
“公子應該知道郡戰有候補名額的說法吧?”
羅霄皺眉道:“候補起碼也要參加過郡戰——說來說去,還不是要讓我報名參戰?”
羅霄一力拒絕,當然不是怯戰,他這段時間也觀看了多場晟京修武堂初選戰賽事,他自信,就算是藏龍臥虎的王都,他也能輕松入圍。只是報名參戰對他沒什么好處?反而耽誤修煉,而且他是跟駱養德父子交易,又不是與駱氏交易,平白替駱氏出頭,有什么意思?
駱養德忙搖手:“不需要不需要……呃,只需報名,無需參戰。”
羅霄一怔:“怎么說?”
駱養德輕咳一聲,含糊道:“候補名額與十前名不同,是可以替換的……”
隨著駱養德一陣低語,羅霄既驚訝又無語。
按駱養德的說法,這候補名額人數是沒有限制的,但必須參加過郡戰,依戰績排名。每屆郡戰結束之后,有些實力不濟而被淘汰的世家子弟,不愿失去“朝戰”這個入京露臉的機會,就會從候補參戰者中選擇那些出身一般,沒什么背景的家伙,用賄賂的手段,買下他們的名額。這樣,就能名正言順進京參加朝戰。
當然,因為他們是候補的,所以基本上不出意外的話輪不到他們出場。這樣就能達到在京都權貴面前露臉,同時又不用上場丟臉的目的。
這樣的把戲,已經玩了好幾百年了,幾乎約定成俗,大伙心照不宣。
買一個名額嗎?羅霄聳聳肩:“我無所謂,你們看著辦好了。”
駱養德擦擦腦門汗水,這位羅公子不是一般的難說話,還好,事情總算是搞定,宗家那邊也能交待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