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山?為何要選在龍淵山?殿下難道不知道龍淵山距離晟京有多遠?咱們乘飛舟倒是快,但三百天驕種子得走多久?在天鏡域多停留一天得耗費多少靈石?”
一回到舞陽國安排的特使住處“東華殿”,左玉衡就連珠炮般發問,顯然對宮傲白臨時改變試煉地點很不解,頗有怨氣。
而巫森則閉目端坐一旁調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模樣。
宮傲白笑而不語,負手踱步,四下打量住處景致,微微點頭,顯然還算滿意。
東華殿是舞陽國儲君的宮殿,當代國君姚淼未登基前就曾長居于此。而此時姚淼正值春秋鼎盛,故未曾立儲君,這東華殿就一直空著,此次用來招待中域特使,也算是誠意滿滿了。
左玉衡等了一會,沒見宮傲白回應,臉面有點掛不住了,眼神一厲,正待說話,忽聽宮傲白道:“今日我與舞陽國君臣閑聊天鏡域風物歷史時,聽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左兄要不要聽一下?”
左玉衡身居山海域屈指可數的名門世家之一的白羽山莊二莊主,也是心思靈敏之輩,聞言心頭一動,怒氣漸消:“關于龍淵山的?”
“沒錯。這龍淵山得名于山中潛藏著一條蛟龍,這條蛟龍何時出現已不可考,我只知道八百年前我陸離國先祖大殿曾以特使身份至天境域選才時,就曾深入龍淵探秘,證實此域山中確有蛟龍。”
左玉衡皺眉,若有所思:“殿下這么一說,我也似乎想起來,本莊也有過出使天境域的先輩記錄類似之事……嘶!不對啊,這里怎會有蛟龍?!”
宮傲白有會心于笑道:“看來左兄想到了關節處。要知道,我們山海域最強大的靈獸,就是一條幾乎化龍的神蛟,就算是本域最強者也不敢招惹。區區天境下域,憑什么會有一條蛟龍?這方天地靈氣,怎可能讓一條靈蛇化蛟?”
“龍淵山有古怪!”說這話的是巫森,一雙三角眼泛起綠光,令人不敢逼視。
“就算有古怪又能怎樣?咱們能想到這點,以前的特使們難道會想不到?”左玉衡苦笑搖頭,“蛟龍啊!就算不及本域那條神蛟,修真者在這方天地也難以發揮實力,用通靈境的修為與蛟龍對抗,呵呵……想來這就是那條蛟龍一直活到如今的原因罷。”
“左兄所言不差,確實如此,只不過……”宮傲白笑得露出十顆牙,“現在,那條蛟龍已經死了!”
“什么?死了?”左玉衡失驚,“怎么死的?殿下確定?”
當宮傲白敘述一年前那顆天火流星引發的事故,最后更亮出一片烏亮的蛟鱗時,左玉衡終于明白宮傲白為何不顧與自己商量而擅改地點了。
“這片蛟鱗是易水修武堂監佐龐元峰進獻的,居他說是本堂一位叫羅霄的弟子第一個進入龍淵山龍潭所得,并且其后還有不少執事弟子也都到了現場,確認其事。”宮傲白把蛟鱗在手上一拋一拋,嘆道,“可惜,那個叫羅霄的弟子半年前死在一次任務中,無法進一步詳詢了。”
“把此次試煉地點放在龍淵山,我們就可以借機探索一番,看看究竟是何機緣造就一條不可能的蛟龍。或許,這也會成為我等的機緣……”巫森眼里的綠芒熾亮,仿佛黑夜里的蛇瞳。
左玉衡也難捺熱切,一改原先的反對,提出建議:“不如我們讓試煉的天驕種子們登上飛舟,數千里之地不過一時半刻,如此便不耽誤歸期,如何?”
宮傲白笑道:“我也是這么打算的,只不過飛舟上本就有百余人,再裝三百人的話……”
巫森果斷道:“那就篩選一下,排名前十的,還有出身權貴世家的,都住飛廬艙室,其余那些純粹陪跑的家伙,一古腦兒塞到底艙,跟山妖為伴,也算給他們提前感受一下,豈不是好?”
宮傲白撫掌而笑:“巫長老好主意,左兄認為如何?”
左玉衡笑著鞠禮:“固所愿也。”
“龍淵山?為什么會選龍淵山?”
同一時刻,東華殿直線距離不過二里的國君寢殿前,舞陽君姚淼喃喃自語,對三位特使所選擇的這個數千里外的試煉地點頗有些看不懂。
姚無疆與尚云峰的感覺也差不多,但歷來試煉題目都由中域特使定奪,不管多么不合情理或稀奇古怪,主辦國也只能配合,不得質疑。
“龍淵山雖然沒有蛟龍了,但仍有不少兇暴靈獸,七階以下的武士遇到,想跑都難,想安全試煉,需先清場一波。”尚云峰取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龍淵山地形圖,隨手往空中一扔,以精純元力將地形圖凌空懸掛,向舞陽君展示。
“上使指定的試煉地點在這里。”尚云峰手指點到北麓一片區域,大約百里方圓,投放不足四百武士與山妖進去,想要碰頭還真不容易。
“那么上使選擇的駐地在哪?燕山還是易水?”
燕山是郡治,各方面條件要好一些,而易水距離試煉地點最近,故而舞陽君姚淼有此一問。
“不是燕山也不是易水,而在龍淵山上空。”
“嗯……”舞陽君姚淼正要再詢問詳細,忽有宮使來報,密子營統領邢無傷、副統領孟伏蛟求見。
密子營的事,多半關于機密,姚無疆與尚云峰便要告退。
舞陽君姚淼卻擺擺手:“邢、孟二君今日所稟之事,你們也可聽聽。”
二人互視一眼,遵命站定。
不一會,得到宣召的邢,孟二人入見,其中孟伏蛟一副風塵撲撲的樣子,顯然是從外地趕回,都沒來得及回府更衣休整。
什么事那么急?該不是邊境……不會吧?再怎么說現在也有三大特使在此,突勒人只要不發瘋,就絕不敢挑起戰爭。
姚無疆與尚云峰正猜測著,孟伏蛟一句話就讓他們吃驚不小:“君上,臣下不辱使命,總算打探清楚了,天驕第一的駱子風來歷不明,真正的駱子風另有其人。”
什么?!
姚無疆與尚云峰俱是大吃一驚,但見舞陽君姚淼神態自若,示意孟伏蛟繼續,二人只得忍住,耐心聽稟,越聽越驚奇。
駱子風父子從云州前來京畿的路上被襲,中毒垂危,路遇一野武士相助,不但幫駱氏父子干掉了殺手,更同意冒名頂替,為駱氏父子獲取資源,而駱氏以價值萬金的藥種相贈,并為其注冊武士,獲取功績點,前往風龍洞穴修煉……
“此事當真?”事涉天驕種子,尚云峰不得不慎重,再三確認。
孟伏蛟道:“我已將駱氏父子控制,并有供狀,大鴻臚隨時可以提審對質。而且,為了確認此事,我親自跑了一趟云州,今日方歸……這是駱子風從出生到三個月前出發進京的所有履歷,請君上御覽。”
舞陽君姚淼接過宮使轉呈的密折,用了整整兩刻時認真看了一遍,掩卷抬頭:“資料很詳實,能明確反映這個駱子風很尋常,跟我們這位舞陽天驕第一完全就是兩個人……你做很好。”
孟伏蛟頓首:“為君分憂,乃臣本份。只可惜此子一直隱于盤龍嶺修煉,未能查詢其真實身份。”說到這時,看了尚云峰一眼。
尚云峰這才想起來,半個月前手下來報,有密子營大檔頭想闖入盤龍嶺,被他勒令驅逐……不過他絲毫不憚,因為封鎖盤龍嶺是國君的命令,天大的事也得等人出山再說。這是一國之君的承諾,關乎國體,相信國君不會為此怪罪他。
果然,舞陽君姚淼并未接這話,只是含笑略過。
這時邢無傷才開口請示:“如何處置這居心叵測之徒,請君上示下。”
“處置?為何要處置?”舞陽君姚淼揚眉反問邢無傷,“這個不知名的武士不是我們舞陽國士么?他有意欲不利舞陽國的舉動么?他身上背負有案底么?”
邢無傷一時無法回答,遲疑了一下,道:“此人來路不明,臣只怕其年齡超過三十,有損天驕之戰的公平……”
尚云峰插口道:“臣與此子近距離接觸過,雖然對方戴著面具掩蓋面目,但可以確定他沒有易容,其年紀絕對比真正的駱子風年輕。”
“看看,如此年輕,再加上此子表現出來的實力,此次天驕國戰,極其有望擠身前三十,入選中域,前程似錦,未來不可限量。”舞陽君姚淼抬手虛點邢無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樣的人,只宜交好,不可得罪,區區冒名之事,何足為道?調查之事就此做罷,駱氏父子立即放還,一切就當沒發生。明白?”
“臣下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