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倒是意志堅定啊,”屋里只剩下薛寶釵和劉玄兩人,她忍不住打趣道。
“規矩是我定的,要是連我都不遵循,那別人就更不會去遵循了。”劉玄正色道。
“四郎這是把守規矩刻在了骨子里。”
“普通人,守規矩可能是他失敗的原因,上位者,守規矩則是美德。必須要分得清楚。”
“好了,四郎不用說那么多了,你趕緊去惜春那里點卯吧。”
“嗯嗯,那我先走了。鴛鴦,王妃你好生照看著,她滿月子沒有多久,身子還乏著,今天又鬧了一天,要好生養息。”
“奴婢知道了。”鴛鴦連忙答道。
有丫鬟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劉玄出了秋水蒹葭館,沿著游廊走過了兩處園子,穿了四個角門。只見明月懸空,照得山河一片更白,不知哪里是月色,那里是雪。很快來到了在水一方,惜春在屋里等著。
屋里很緩和,她穿著一件貼身的淡粉色軟綢衫衣,下著一件水綠色百褶襦裙。烏黑的頭發只是挽了一把,插了一支玉簪子。淡妝素顏,卻別有一番風情。
劉玄進去時,屋里四角點了四盞水晶玻璃各色風燈,照得屋里角落如銀花雪浪。大梁上掛著一對聯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燈。每一席前豎一柄漆干倒垂荷葉,葉上都有一盞煤油燈。這荷葉乃是鏨琺瑯的,活信可以扭轉,下人們將荷葉扭轉向外,將燈光逼住全向外照,照得屋里猶如白晝。
這是劉玄特意為惜春置辦的,說她愛畫畫,不分晝夜,沒有這么明亮的燈,對眼睛不好。
劉玄進去的時候,惜春站在桌前,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紅,又繼續看著手里的畫稿。丫鬟們給火盆添了炭,把床榻上的被褥鋪好,放了兩個熱乎乎的湯婆子進去,然后都告辭離去。
“還在琢磨畫的事情呢?”劉玄知道她愛畫如癡,便在旁邊坐下問道。抬頭看去,只見惜春眉眼如畫,鼻尖挺翹,小嘴如丹,一張吹彈可破的粉臉,在燈光下更添三分紅潤。
“你看什么呢?”惜春受不住劉玄的炯炯目光,開口問道。
“看我的小娘子啊。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才歲,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你也成了我的小娘子。”
“當初你去賈府,可是別有用心?”惜春毫不客氣地問道。史湘云是率真,愛詩詞成癡,又性子好強。惜春卻是嬌憨,愛書畫成癡,卻性子淡泊。所以這種話,也只有她們兩人敢這般問。
“我在關東時就聽聞賈府里養了一群神仙女子。隆慶二年,我入京讀國子監,到賈府拜訪,一見之下,頓時沒了計策。我劉玄十六年來,從未這般躊躇不定。”
“啊,你遲疑躊躇什么?”惜春知道劉玄,最是果敢堅毅不過,便好奇地問道。
“這么多神仙女子,我該娶哪一位呢?”
聽到劉玄一本正經地說道,惜春不由噗嗤一笑,隨即又冷笑道:“我看你當時想的不是該娶哪一位,而是怎么全部娶了。”
“我怎么會如此下作呢?惜春娘子可是冤枉死我了。”
可是抬頭看到惜春不為所動,而是鼻子一哼道:“哼,姐妹們誰不知道劉四郎連眉毛尖尖都帶著主意,你說的話,十句里有九句是信不得。”
“娘子可真是傷了我的心了。我騙對手,騙敵人,但從不騙自己人,更不會騙自己的女人。”
“那你說說,三姐姐,史姑娘,我,還有鴛鴦,為什么都被你一股腦兒地收到府里來了。”
“那可能是老太太體諒我對幾位娘子的仰慕之情吧。”
“那你倒也不客氣。”
“那時候要是客氣推辭了,還是男人了嗎?”劉玄氣急敗壞地說道。
惜春見他說得有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劉玄得寸進尺,攬住她的細腰,將她抱在懷里,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娘子抹得是什么香啊?好聞得緊。”
“不是你叫人從商鋪里送到府里來的嗎?我選了一款玉玲瓏和一款凌波仙子,巧了,都是水仙花香為主的。”
“是嗎?”劉玄故意用鼻子在惜春脖頸處嗅了嗅,噴出的熱氣逗得她直癢癢,伸手推開了他的頭,“別鬧,我有事跟你說。”
“什么事?娘子只管吩咐。”
“我聽幾個教西洋畫的教師說,泰西有幾處地方,出了幾位名畫師,善用油粉等色彩,栩栩如生,又頗有意境。四郎不是懸賞泰西的文卷書籍,能不能幫著順帶著給我捎幾幅畫?”
“自然忘不了小娘子的畫。我交待過了,泰西,尤其是佛羅倫薩幾位著名的畫家,什么柏提利、達芬奇、米開郎、拉斐爾、緹香,他們的一幅畫可以換三百匹上好的絲綢。”
“那就好。”惜春拍著手說道,“我看過那幾位教師的筆記,發現他們的畫另有技巧,別有一番意境。能看看幾位名家的畫作,我借鑒一二,畫技說不得能破了瓶頸。”
“只是那些家伙的畫,有些我們只能關起門在屋里看。”
“為什么?”
劉玄在惜春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惜春的臉頓時紅了,“這些人真是沒羞。”
“他們都是化外野蠻之地,所以才會拿春宮圖當藝術。不過藝術就是藝術,還是有一定的價值。等收了些畫來,我們倆悄悄地看。”
惜春歪著頭想了下,堅定地點點頭。
劉玄又開始故技重施,說道:“我這般為小娘子著想,不知小娘子怎么報答我?”
“四郎你使盡各種手段,還不是饞我的身子?我都已經是你的娘子了,你想怎么就怎么了。”
劉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什么饞身子,你哪里學來的?”
“四郎跟姐妹們嬉笑時不是說過幾次嗎?”
“嘿嘿,我還真饞小娘子的身子了。”劉玄也不客氣了,一把抱起惜春,往里屋走去。
劉玄憐惜惜春,開始時輕輕款款,若點水蜻蜓;止止行行,如貪花蜂蝶。到后來,兩人也是情不自禁,于是便蜂忙蝶戀,弱態難支;水滲露滋,嬌聲細作。一個原是慣熟風情,一個也曾略嘗滋味。慣熟風情的,到此夜盡呈伎倆;略嘗滋味的,喜今番方稱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