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 英雄
“咿。。。呀”
“咿咿咿咿咿。。。呀!”
侏儒怪都暴動了,大叫著奔跑過來。
“你這該死的家伙。。。”林凱很憤怒,他想把發福男抓起來扔向暴動的怪物群,卻被早有準備的發福男提前掙脫往后蹦跳著躲開了。
看得出發福男早就在等這一刻,可以說是蓄謀已久。
林凱要追過去繼續抓,畢竟對方綁著手,跑的速度肯定沒自己快,可難受的是發福男很狡猾,逃跑的方向是橫向的,如果去追的話勢必會跟后面沖過來的侏儒怪罩面。
“快跑!”李鶴拉住想去追發福男的林凱,“別去管他了。”
林凱滿心滿眼的不甘心,恨極氣極,猛地從樹后沖出去,抽出骨棒對著奔過來的侏儒怪怒喝:“骨棒風車!”
骨棒揮舞加速越來越快,到最后連空氣都被攪動發出嗚嗚聲,雙手揮出殘影舞成一個風車狀,第一個咿呀叫著跳過來的侏儒怪,看到獵物竟然不跑,很開心,舉著大刀就砍過來。
然后,大刀被骨棒磕開,腦袋被砸進了肚子。
第一個侏儒怪,被骨棒風車狀態下的林凱,秒殺!
雖然看到林凱大發神威,可李鶴心里絲毫沒有松口氣的感覺,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來了呢?這種局面實在太劣勢了,就算贏了恐怕也得付出極大代價吧,何況敵眾我寡,誰勝誰負都難說。
在他看來,沒有必勝的把握,不應該輕易冒險,而且這樣的形勢完全是可以避免的,為什么要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呢,有這硬拼的勁頭,留著去追發福男多好。
說到底,李鶴的心里還是懊惱的,可惜林凱已經暴露了,總不能扔下他不管。
同伴一死,其他侏儒怪似乎被嚇了一大跳,紛紛咿呀叫著散開來,然后分散著成包圍狀繞過來,巧妙地避開了林凱的正面。
李鶴心里大喊糟糕,趕緊沖出去,卻被斜刺里竄過來的一個狼牙棒和大片刀組合給纏住了。
這會兒就看出骨棒風車的缺陷了,那就是轉向不便,揮著骨棒的林凱如果正面迎敵的話殺傷力巨大,可如果對方是這種靈巧型甚至有智慧的怪物,他就變的很被動了。
“葉安!你還在等什么!”李鶴用胳膊箍著手拿狼牙棒的侏儒怪,左手握著硬刺狠狠地扎它的頭,后背卻被大片刀砍出一道翻卷的傷口,眼看林凱那邊已經被幾個侏儒怪繞到背后了,急喊道:“快去幫林凱啊!”
說話間,狼牙棒掙脫出他的胳膊,揮著狼牙棒就是一頓亂砸,李鶴被迫后退拉開距離,卻被身后的大片刀再次攻擊得手,右腿腿彎處挨了一刀,這一刀直接痛得他站立不住摔倒在地,抱著腿直吸冷氣,估計什么半膜肌什么韌帶之類的全被一刀兩斷了。
幾個人一開始的站位是,葉安在最左側,李鶴中間,右側是林凱帶著發福男。當發福男大喊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后,侏儒怪是集體奔著林凱的方向涌去的。
而后,林凱直接沖出樹木的遮掩,對著迎面而來的怪物群開大了,李鶴緊跟著出去引到外圍兩只,也就是說,站在最左側并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樹的葉安,身邊完全是空白的,沒有怪物盯上他。
也就是說。
他是安全的。
聽到李鶴的喊聲,葉安舉著刺筒的左手在顫抖,確切的說,并不止是手在抖,他渾身都在顫抖。
身為隊內一份子,身為好不容易才被接受入隊的一份子,他真的很想很想好好表現,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所以才會這么積極地支持主動過來搜尋怪物。
他腦海里預設的畫面是,一頭看上去特別兇猛狠厲的怪物,被三個人合作圍攻,林凱在前抵擋怪物的沖擊,李鶴在旁騷擾支援,給怪物增添傷口擴大優勢,而自己則是在后百步神射,一舉刺中怪物弱點完成擊殺的大英雄!
畫面美如畫。
而且在此之前碰見的怪物確實都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丑陋,兇猛,單獨。
是的,最關鍵的是“單獨”!
要是再來一個像食尸鬼或活尸那種怪物,真的可以很瀟灑帥氣地解決掉!
可是。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劇本不一樣了?
為什么跟腦海里想的畫面差距這么大?
為什么事情的發展會超出想象這么多這么多?
說好的圍攻呢?怎么被圍攻的變成自己一伙了?
你來一頭哪怕再厲害一些的怪物也行啊!
怎么搞出這么多怪物,數量這么多,那自己這僅有的三板斧能起什么作用?
就算真的百步神射,一刺針殺一個,那也才三個啊!有什么用?!
葉安的心里簡直快要崩潰了,看到侏儒怪對林凱和李鶴的攻擊,那種棍棍到肉,刀刀見血的狠厲,讓他連從樹后沖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更別提什么,
英雄。
抱著腿翻滾躲避著腦袋上落下的大片刀和狼牙棒,透過怪物腿腳空隙,李鶴看到了瑟瑟發抖的葉安,恐怕沒有什么能比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隊友卻慫了更令人失望的了,他心里有些苦澀,再看林凱那邊,已經被繞后的侏儒怪砍倒在地,正在胡亂揮舞著骨棒掙扎著。
圍著林凱的侏儒怪多達十幾個,由于個體較小,所以即使擠成一團也能靈活的你一刀我一棍它一錘的,林凱的力量雖大,但是被繞后的侏儒怪擊傷腿部倒在地上,少了腿部的支撐發力,揮動的骨棒力道至少失掉大半,偶爾能掃到一個來不及躲開的侏儒怪,也只能堪堪打飛倒退出包圍圈,落地后晃了晃腦袋又是呀呀叫的舉著刀棍沖上來。
罷了。
林凱,只當我們依然還是兩個人罷!
本就不該心存僥幸啊!
“呃啊啊啊!”李鶴赤紅著眼,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很想跑過去撞飛那些小矮子,幫林凱解圍,可是血流不止的右腿發不出力,站都站不起來,身邊還有兩個跳蚤似的家伙你一刀我一棍砍的很開心,他的心里很煩,扔掉手里已經斷了半截的硬刺,放棄躲避,直撲大片刀。
幸運的是,侏儒怪雖然數量眾多,但個體實力并未強的離譜,李鶴這一撲直接和大片刀一起滾到了地上。
他緊緊抓著侏儒怪握著刀的手腕,一方面是防止對方亂砍,另一方面則是更進一步,想奪下武器為自己所用。
然而,現實跟他開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玩笑。
或者說是暗黑平原這個魔幻類型的任務世界向他表達了一次深深的惡意。
這把看上去特別正經的大片刀,在李鶴近距離想要奪下時才發現,刀柄竟然特別不正經的跟侏儒怪的手腕連在一起的,或者說根本就是長在它的手腕上替代手掌的!
就在自己不顧腿彎還在噴血,豁出去硬挨狼牙棒砸背的情況下,只為奪刀,結果這把刀竟然是人家怪物的手!
笑話!
你以為連在一起,
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咯哧。”
在葉安驚恐地瞪爆了眼珠的注視下,李鶴張大了嘴對著侏儒怪的手腕咬了下去,那止不住濺出來的血液,甚至連牙齒入肉的聲音仿佛都能聽見。
他的目標,本來是怪物的喉嚨。
可是在這個世界里,怪物會不會像正常生物那樣破了氣管或頸動脈就能被殺死,他無法確定,就在剛才,他就已經被這個惡意滿滿的魔幻世界給涮了一道,他真的不敢去賭會不會再被涮一次,這么涮來涮去太難看了,他又不是羊肉。
最保險的,還是先奪刀吧!
這個決定,應該是對的吧?或許吧。。。
管他呢!
大片刀侏儒怪瘋了一般用另一只手抓撓錘砸想要掰開李鶴的頭,邊上那個狼牙棒侏儒怪也有點犯傻,估計也是第一次見到獵物反過來“吃”自己人,它找不到更好的辦法解救自己的同伴,只能跟著一起瘋了似的一棒接一棒砸著李鶴的腦袋和后背。
“哇的天,你腦殼都破了啊!”
死死咬著不松口的李鶴,感受著狼牙棒落在自己頭上的重量,想起當初林凱說葉安的那句話。
想必這會兒,
我的腦殼也破了吧。。。
可惜了。。。這手腕的骨頭。。。真的好硬。。。
咬不斷啊。。。
滾熱的鮮血從頭上流下來,酸澀地劃過眼睛,讓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暗。
“咻。。。噗!”
一個熟悉又有點不同的聲音響起。
思維都已經有些遲鈍的腦子里,想到的是葉安朝著樹干練習刺筒手感的畫面。
看來。。。又過一小時了呢。。。
那個家伙,還在堅持練啊。。。
刺筒真好。。。還可以當表。。。
。。。
不對!
李鶴混沌的頭腦猛的清醒過來!
練什么練?都這種時候了怎么可能還在練?
那他在干什么?
他不是慫在樹后面不敢出來了嗎?
那他,在干什么?!
盡管已經咬到腮幫子都酸脹麻木,但依然死死咬著不松的李鶴,極力地抬起頭想要尋找看清那個想看的人。
但是,已經不需要他那么用力去尋找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頭上一直在砸著的狼牙棒已經不見了。
一雙穿著骯臟西褲和皮鞋的腳出現在正前方。
葉安拎著刺筒,有點痞子氣般邪邪一笑,說:“李鶴,腦袋歪一下,擋著我射界了。”
李鶴條件反射般移開頭。“咻。。。噗!”
一根硬刺擦著發絲刺入身下大片刀侏儒怪的眼眶,一股刺鼻的液體受壓噴出足有半米高。
“咿。。呀呀!”
侏儒怪高聲尖叫,瘋狂的掙扎起來。葉安蹲下來,左腿跪地,右腳熟門熟路地踩住侏儒怪掙扎晃動的頭,手舉刺筒當錘子一樣往釘在怪物眼眶里的刺針用力砸下去。
才砸了沒幾下,大片刀就沒了聲息死透不動了。
感受到身底下的怪物沒動靜后,李鶴這才翻倒側躺在地,看著葉安,滿臉是血地說:“我還以為。。。你當逃兵了。。。”
“沒你們那么英雄,還不許我慫一會兒的嘛。”葉安忙著用侏儒怪手肘上長著的大片刀去砍狼牙棒的手腕,想將狼牙棒卸下來當武器,因為刺筒里的硬刺已經發射完了,沒有子彈的槍,真不如棍棒好使,何況還是釘刺林立的狼牙棒。
大片刀很厚實,這個想法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應該是很輕松能辦到的,可惜葉安少一只右手,所以只能手腳并用,折騰得滿臉通紅直喘粗氣。
當終于將狼牙棒斬下來時,葉安已經滿頭大汗了,不過看著手里這件正規軍的武器,很是滿意,對李鶴說:“你還有事沒?沒事我去忙了!”
李鶴早已經流血流的沒力氣說話了,眨巴了下眼睛,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么。
葉安將刺筒放在李鶴的手邊,然后自己拎起狼牙棒,又是痞子般邪笑一聲,沖向包圍了林凱的怪物群。
其實,
我從來都不是什么英雄,更不可能成為英雄,
我只是我,
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我現在在做的,
也不是什么驚人的救世渡人之舉,
只是掙扎求生而已。
只是不想辜負,
那一份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