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8 人頭
約翰張大了嘴,被這句石破天驚的話語嚇掉了下巴。
頭頂已經長時間沒有再發出過任何聲音,死一般安靜。
但李鶴不會再被誤導,不會再有動搖,他這一次終于明白了所有一切,如同撥開漫天迷霧,看到那顆深藏群山背后的人頭。
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
全都是障眼法!
全部都是!
時而洋洋自得,時而焦躁暴怒,時而心虛慌張。
只是冷笑著的臉上,極盡色彩勾勒出的一張張生動的“臉譜”。
不惜代價的引誘,竭盡全力的阻撓,似假還真的演技。
只是老奸巨猾的布局,讓人誤以為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那個依靠換頭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將人類心理剖析至纖毫之間,一次次讓人深陷泥潭而不自知。
連用兩次實驗室被殺,目的是為了讓人有一種“上一次是埋伏,這次總該是真的了”的自我暗示。而一直喋喋不休是為了打造出一個內心偏激的話癆科學怪人形象,為之后的徹底消音做鋪墊,讓人產生“話癆博士不可能憋得住不說話,除非真的死了”的錯覺。
雙重陷阱外加不惜成本地投放誘餌、各種真真假假的迷霧,最終只是為了讓追殺者相信一個結論:
博士已死。
如果李鶴是這無主之地里的原住民,任他諸葛轉世智妖再生,這一局都要被瞞天過海只道大局已定一切結束從此安生,最后被安安穩穩對接好神經的博士掐爆心臟,到死都不知為何。
一切宛如一場完美舞臺劇,美輪美奐,妖艷醉人——“足智多謀”、“老謀深算”的“英雄博士”通過精妙絕倫的計策,一步一步引誘強大而無法力敵的“惡魔”落入陷阱并最終戰勝。
觀眾會為舞臺劇里博士做出的“犧牲”而感到哀傷,為博士最終的勝利而叫好,HappyEnd大家都喜歡。
只可惜,或許窮盡一生,博士都不會明白,無論他怎么演,演得再好,只要他不是真正死去,最終都會被李鶴看破。
他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到底算漏了哪一步。
他永遠都不會明白,有一種打擊,叫上位信息打擊。
生物電能孵化中:91%。
博士永遠不會知道,無論他用多少個替換體,都無法讓幼蛋接收到完整的生物電能。
除非他用真人。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想到關鍵點在這里?
他怎么能想到有個人可以如此不講道理地清楚分辨真假美猴王?
這是來自信息的碾壓,是李鶴立于不敗之地的根本,是輪回對這世界原住民最不掩飾的惡意。
你在煞費苦心布置陷阱智計百出打惡魔。
我在玩大家來找茬。
博士,對不住啊,大家不是同一款游戲。
“你知道除了實驗室,還有哪里可以對接神經嗎?”李鶴問。
“啊?”約翰極度迷茫地搖頭道:“都是在實驗室,沒聽說過有別的地方啊。”
“一定有。”李鶴緊皺眉頭觀察四周,他清楚記得那位換頭博士曾經說過一句話:我會在安全的地方接好神經。
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如果沒看穿迷霧之前,李鶴會以為安全的地方指的就是副基地,但現在再看這句,更像是指某處空間。
不管有意無意,話里的安全兩字絕對不是指眼下這個快被砸爛的實驗室。
安全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李鶴抬腿往門外走去。
臨出門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用等離子手槍朝著頭頂天花板開槍,幾下就熔出一個大洞。
一直以來聲音都是在頭頂發出,讓人習慣性認為天花板里都是各種線路和擴音設備,不會有藏人的地方。
再加上天花板曾經已經砸過一次,反向思維是不會再浪費體力砸第二次;反向反向思維是猜我不砸我偏要砸;反向反向反向思維是都已經被耍著砸了兩個實驗室了天花板就別再上當了吧;反向反向反向反向思維是明明上當兩次偏要再傻偏要再砸,反向反向反向反向反向思維是這又是一個心理布局為了拖延時間讓真正的安全點足夠安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也說不準是不是最危險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危險的地方本就最容易被發現,這話本就是悖論。
找了一堆墊腳的儀器,李鶴不等天花板熔洞邊緣徹底冷卻就爬上去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頭頂上方不是實心水泥,而是像架空層的吊頂,李鶴趴上去試了試,發現材質很厚實完全可以支撐人體的重量,心里清楚自己猜對了。
架空層沒有光源,漆黑一片,李鶴懶得找燈,直接用等離子手槍打出的電漿團當照明彈,剛剛往前開了一槍,就有一個聲音從側方不遠處飄來。
“別,別開槍。”聲音沒有擴音器里那么洪亮,反而略顯蒼老,語氣中有些無奈,說:“很多珍貴儀器,不要毀壞。”
李鶴說:“那你自己出來,我也省得費力找了。”
“唉。。。”聲音長嘆一口氣,說:“我能問個問題嗎?”
“不能。”李鶴朝著聲音的方向開了一槍,電漿團一路飄過去,擋路的任何物體都被氣化。
聲音消失。
李鶴耐心等了一會兒,突然一驚,心想不會這么巧吧被等離子手槍打死了?這下糟糕,沒法用生物電能來判斷真死假死了!
幸運的是,似乎是為了躲避,聲音換到另一個方向再次響起:“我所有都安排到位了,演的那么逼真,為什么你能這么肯定我沒有死?難道你相信我所說的我一死你心臟就自動引爆的說法嗎?如果你真的相信并且依靠這個來判斷的話,那你完全是抱著跟我同歸于盡的心態來殺我的啊?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恩?你怎么不出聲?。。。咦耶耶耶”
不知何時李鶴已經順著聲音爬到了附近,而直到靠近后李鶴才看到,原來一直在頭頂說話的這個家伙,只剩一個頭顱和一臺連接在脖子下的小型自走機器。
也不知道他(它?)是通過什么原理存活下來的。
李鶴實在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句:“這都可以?果然只剩腦袋,這么看來你倒也算是涉足上帝禁區的大能了啊?”
在能量武器微弱的光芒映照下,頭顱上的蒼老臉龐居然咧開嘴,帶著一絲絲尷尬,以及一絲絲討好意味地笑了笑,說:“哪里是什么上帝禁區你電影看多了吧?上帝禁區是腦域開發,我們只是換頭,兩碼事別扯到一塊,愚。。咳咳,恩。”
哪怕討好自謙,頭顱的語氣中都是難以掩蓋呼之欲出的不屑。
這似乎是一種深深烙印在他(它?)意識深處的優越感,從曾經說的“恩賜”以及“愚蠢的凡人”等言辭可以推斷出,這個研究換頭的老家伙已經自詡為神了,在他(它?)眼里,普通人類皆是凡人,唯有自己的大腦才是無可替代的至高神。
李鶴放下手里的等離子手槍,頭顱剛一喜,就見李鶴騰出手后按下了肚子上的電擊器開關。
“別別別別。”面對這種連頭發都透著殺氣的魔鬼筋肉人,頭顱也是真的無奈了:“我記得我沒害過你吧?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甚至算是救了你一命吧?為什么對我窮追不放非要殺死我?”
李鶴的動作慢下來。
他終于還是聽到這句話了。
這確實是他心里最難邁過去的坎兒。
那些所謂成年人思維也好,利益糾葛也罷,終歸掩蓋不了他要殺的是救命恩人這一事實。
殺?那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不殺?自己小命捏在人家手上,等對方緩過氣來,生死就由不得自己。
到底該怎么辦,李鶴實在有些猶豫不決。
頭顱看到總算有句話讓對方變得遲疑,當機立斷趁勝追擊,繼續開口說:“給你心臟安裝引爆器確實是我的不對,說實話這只是我的一種習慣,你看那個中蛇毒原本毫無研究價值的伙計,我也是同樣對待的,這真的只是我在做大型手術后的習慣動作,就像上完廁所后的抖一抖,不抖我都不踏。。呃。。不管怎樣,我都算是救了你倆的命啊!對不對?我們好好說,我問你,你覺得我們兩人,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其實就是李鶴最初的想法,此刻重新回到這個點,他猶豫著說:“合作的可能性取決于你想要的是什么。”
頭顱激動道:“我想讓你成為終極殺戮戰士,幫我消滅一路上所有的敵人!”
李鶴搖搖頭說:“這就是原因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跟在你身邊給你當打手。”
“那我換一種。”頭顱:“你也看到過我的能量戰士,雖然已經很強但還是不如你,我想你能配合我研究,讓我可以優化改良能量戰士讓它變得更強。”
“我需要怎樣配合?”李鶴問。
“很簡單,每過段時間給我一些你的細胞組織和血液就夠了!”
李鶴思考了一會兒,說:“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解除我們心臟的引爆器。”
“這個不好辦啊。。。”頭顱有些為難:“重新做手術是可以摘除,但你應該是不會愿意再讓我做手術了的。”
“那是肯定的,萬一你連我心臟一塊摘除怎么辦?”李鶴搖頭。
“真的很難辦啊。”頭顱顯得十分糾結:“就算能摘除,摘了之后你一走了之怎么辦?”
李鶴重新拿起等離子手槍,說:“所以沒辦法,既然沒法摘除引爆器,我覺得我們倆還是同歸于盡吧。”
“等等等等。”頭顱苦笑道:“怎么年紀輕輕動不動就尋死,你聽我講,之前有句話我是認真的,真有一個控制器,我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