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8小米粥和腌白菜
太原府在汴京的西北方向，與金兵東路軍行軍路線重疊的不多。
完顏宗翰率領的西路軍又還在和太原府守軍較勁尚未南下。
所以這段路遭遇的戰禍很少。
大大小小的城鎮周邊氛圍還算安寧平和。
李鶴等人一路游山玩水策馬奔騰沿途欣賞各州府的風土人情。
雖然風塵仆仆，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沿路州府得知這是自汴京而來，北上援救太原府的何帥部兵馬，紛紛命人出城迎接，只待確認身份后即請入城內大擺宴席犒勞兵將。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百一十多天，李鶴深知當前時代的兵士習性。
不肆意哄搶已經算是軍紀嚴明。
想讓他們變成不取百姓分毫的天神軍，一時半會兒恐怕難以達到。
鑒于此，他并沒有過于阻止兵士們收錢收物收到手軟。
一方面這算是州府的官員們自愿給的。
另一方面也是覺得這些錢物都是兵士們應得的。
倘若保家衛國的兵士不該拿錢，那誰該拿？
那些坐在殿內家中夸夸其談紙上談兵的廢物嗎？
還是那些死了兵士不上報不撫恤不征召只為留出位置吃空餉的畜生？
原本李鶴還有點擔心連續作戰，兵士們的軍功只記錄不兌現，容易引起不良反應。
現在安心多了，一路的“犒勞”多多少少能彌補一些。
只等打完太原回去逐一論功行賞就完美。
但話又說回來，彌補歸彌補。
一百人的隊伍走著走著變成五百多人也太過分了點！
多出來的全是各州府見兵士們拿的東西太多，主動派遣的各種后勤運輸人員。
是的，是人員。
各種扛包挑擔拉車的民夫。
李鶴之所以打完東路軍不回汴京直奔太原，目的是為了輕裝簡行打閃擊戰迅速收獲大量戰果。
這下可好，輕裝簡行是甭想了，一路還得照顧民夫的“生老病死”。
這年頭做苦力的人大多都是拿命在拼，體弱多病尚且不提，時不時還會來個昏厥休克之類的事故，擾得輪回者們苦不堪言。
武六郎等一些隊內的小隊長倒是勸說過仙家不用管那些半路倒下的人，表示他們睡一會兒自然會起來繼續走或者回頭。
可身為現代人哪有那么好糊弄，突發性昏厥或休克，弄不好就是一條命沒掉。
有心將這些民夫統統遣散驅回，卻發現聽到消息后的他們對著“仙家”不斷磕頭，苦苦哀求不要驅退他們。
后來李鶴才從兵士口中了解到，如果這些民夫被退回，那就是辦事不力，會給州府官員們丟臉。
輕點的或許只是打罵扣錢，重的可能直接獲罪處死。
驅退他們，等于送他們去死。
幾位輪回者嘗試用腰帶收取各類錢物。
試了一下發現不同種類的物品很多，如果用腰帶收取至少得花上百積分。
在任務世界里為了當個運輸工花這么多錢，大家都覺得有些奢侈。
他們甚至沒法拿回現實世界去當古董賣。
哪怕最值錢的通寶或瓷器都不行。
當代的物品要是拿回現代，不被人盯上就見鬼了。
鑒定師會說，什么都對，就是太新。
其它珠寶之類又太復雜，李鶴之前帶回去的那頂鉆石皇冠就夠頭痛的。
還不如兌換現金來的簡單。
想了一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無奈放棄。
所幸從金兵那收獲的馬匹夠多，分出些幫忙運輸也算解決了部分難題。
用戰馬馱運物資，要讓汴京那幫士大夫知道，恐怕還得休克過去一批。
只是在這之后，李鶴再也不敢隨便進州府接收官員們的“款待”。
盡量挑著小路走，餓了累了就進一些消息沒那么靈通的小鎮休息。
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直到這天，小隊在一座名為銅鞮的小縣城里落腳。
時近中午，李鶴領著兵士們奢侈地在一家寬敞的食鋪內吃午飯，林凱則興致勃勃地帶著其他人在城外搞什么土灶燒烤。
大中午的吃那么油膩不知道會不會惡心。
李鶴在心里默默地吐了個槽，搖頭晃腦地吃了根店家免費提供的腌白菜，喝著自帶的小米熬的粥。
看得店家臉色發青。
要不是見他同行的其他人出手闊綽，估計早就給趕出店去了。
左手拿著雞腿，右手端著酒碗，嘴里咬著肥嫩的炙羊肉，一貫來膽大包天的武六郎好奇地問李鶴：“仙家，為何其他仙家葷素不忌，卻只見您天天吃粟米？”
李鶴捧著小米粥悠哉地喝了一口，贊嘆道：“小米多好啊，好喝又養胃。”
膽大包天武六郎喝了口酒嫌棄地說：“粟米沒人吃的，真是難為仙家了。”
李鶴也不介意，反倒是奇怪地問：“對啊這么好的糧食為什么沒人要？那么多只要幾文錢，我一下子買了好幾石吃都吃不完。”
這個問題太過深奧，武六郎也說不上來，只能是嚼著雞腿肉模模糊糊地說：“大概就是不好吃吧。”
李鶴看著他油光發亮的半個臉，點頭贊同道：“跟肉比起來肯定不好吃。”
自從見到林凱葉安等人也都紛紛練出內力入門，李鶴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當初連掃72峰把心掃靜了，哪怕再急，他也沒表現出來。
只是養成了喝粥吃菜的清淡口味，偶爾饞肉了也吃，但更多的還是吃些咸鴨蛋之類的食物，過得真如神仙般仙風道骨。
兩人說說笑笑，沒有何灌來砍膽大包天武六郎的腦袋，他說話利索了許多，講了很多市井坊間的傳聞，倒也讓李鶴聽得不亦樂乎。
一旁的柳小乙就不一樣。
很安靜，只是默默地把自己點的飯菜吃完，隨后就拿出槍來學著林凱教的那樣小心翼翼地用布慢慢擦拭。
這時，食鋪門外進來一小簇人，約有五六個。
靠在店家的柜臺上抖著手，環顧店內坐滿的人，嘴角笑意連連。
店家從柜臺內走出，給了領頭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領頭人掂了掂，打開袋子往里看，不悅地皺起眉頭。
離得近的李鶴聽到他說：“才這么點？”
店家無奈道：“那邊打仗嘞，來往的商隊少了很多，沒客人來吃飯嘞。”
領頭人重重一拍柜臺：“這么多人吃飯當我瞎的！”
店家急道：“他們剛來，之前真的很久沒人，好不容易等來這么多客人能補一補這些時日的虧損，沒法都交了啊！各位大人多多體諒，留條活路吧。”
“好嘛，幾天不見硬氣了嘛。”領頭人冷笑道：“活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抬起一腳踢在店家腹部，踢得店家彎腰抱肚連連后退，最后倒在地上滾了半圈。
正巧，落在李鶴的腳邊。
李鶴搬起凳子往旁邊挪了挪，繼續吃飯。
領頭人踢倒店家后卻沒停止，揮手讓旁人沖上繼續踢踹。
自己走上前站在一旁哼笑著說：“還敢跟我要活路，我就看看你有多硬氣。”
又挨了幾腳后，店家口鼻出血，已然喘不動氣。
內堂有個大約十幾歲的小女孩沖出來，撲到店家身上哭泣。
領頭人拉過小女孩端詳一會兒，笑了。
拖起她抱在懷里揉。
已經不動的店家突然猛烈地掙扎起來，向著領頭人合身撞去。
卻被旁人拉住推倒在地狠踢。
過程中，終于還是碰到了李鶴幾人的桌子，晃灑了酒，抖飛了菜。
李鶴眼疾手快，拿起自己的小米粥和店家免費贈送的腌白菜，扭頭對不遠處的領頭人說：“走遠點打，別影響我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