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直愣愣的盯著黃昏,眼神兇狠。
黃昏淡定自若。
再兇,兇得過朱棣?
紀綱見狀無奈,青屁股娃兒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得了,這種人是嚇不住的,嘆道:“我只有一點比較好奇,有什么事能難倒你?”
黃昏聞言干笑一聲,“都指揮使不知太公乎?”
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釣上了周武王。
我黃昏自詡神棍,不過是求簡在帝心,現在目的已成,自然是要洗白封建迷信——搞迷信的人當不了大官。
欽天監就是例子。
事實上……我真是可以預知的穿越者啊!
紀綱哈哈大笑,說了句少年有為啊。
這是給彼此臺階。
黃昏也笑著說哪敢在都指揮使面前少年有為,您當年慧眼如炬,棄筆從戎跟隨陛下,氣魄雄壯令人仰慕。
兩人打起了哈哈。
紀綱收斂笑意,“說吧,黃進士需要我錦衣衛做什么。”
黃昏直接問道:“紀都指揮使可知劉莫邪?”
紀綱點頭。
黃昏又道:“那你們近來調查她,可有什么收獲?”
紀綱茫然,“調查她?”
哪敢!
劉莫邪是長公主的座上賓,錦衣衛雖有先斬后奏的特權,可涉及長公主,沒有朱棣的旨意,哪敢隨意調查。
狗也不能亂吠。
黃昏也愣了,“你們錦衣衛沒有調查她?”
紀綱斬釘截鐵,“沒有!”
錦衣衛絕對沒人敢瞞著他做事。
黃昏陷入沉思。
錦衣衛沒有調查劉莫邪,許吟沒被發現,到底是誰驚動了劉莫邪?
繼續拋出今日來錦衣衛的主題,說道:“根據我的線報,劉莫邪與上元大火案有干系,順著她很有可能找到上元大火案的真兇,我一直以為你們錦衣衛知道。”
紀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依黃進士的意思……”
黃昏大袖一揮,“查!”
紀綱猶豫了一剎,旋即下了決心,沉聲道:“那便查。”
沒有錦衣衛查不到的事。
黃昏心中暗樂,出乎意料的順利,主要是一來就壓住了紀綱,又笑著寒暄了一陣,紀綱忽然拋出一個炸彈:“想不到黃進士如今還有閑心管上元大火案。”
黃昏,“???”
什么意思。
紀綱皮笑肉不笑,“那句‘龍歸北境,天將不許,禍與萬民’不僅沸于民間,陛下也知道了,昨日乾清殿,紀某可是差一點就領到奉兵踏平平康坊的旨意。”
黃昏出了一身冷汗。
問道:“后來陛下怎么說?”
紀綱笑而不語。
為什么要告訴你。
黃昏也是無奈,不過已制定不變應萬變的策略,沒再糾結這件事,索性笑瞇瞇的,“此事我早有算計,倒是有件事不得不提醒紀都指揮使,黃金失竊案,真是冤枉龐鎮撫使了嗎?”
來而不往非禮也。
黃昏笑著繼續說道:“那二十斤黃金,除了大內的狗兒太監,真只有龐鎮撫使見過,我在這里也向都指揮使推心置腹一句:我真沒擁贓自盜。”
紀綱臉色陰沉。
他知道黃昏在調拔離間,可由不得他不重視。
按照黃昏所說,偷竊二十斤黃金的只能是龐瑛,這就有意思了——龐瑛此舉,分明壞了錦衣衛的私下規矩。
他想獨吞黃金。
只不過沒想到這二十斤黃金來歷非同尋常,最后搞砸了。
黃昏走后,紀綱把龐瑛叫了進來。
讓他去盯劉莫邪。
絕口不提黃金的事情,待龐瑛離去后,紀綱先是叫來莊敬、李春等心腹,隱晦說了龐瑛和黃金之間的事情,讓他倆盯著龐瑛。
又起身去了一趟南鎮撫司——南鎮撫司鎮撫使賽哈智和他不對付,雖然紀綱官職更高,但南鎮撫司地位特殊。
紀綱還真的喊不動賽哈智。
這是朱棣的制衡。
紀綱得去摸一下賽哈智那邊的底,是否對龐瑛有所行動,錦衣衛成員違法,南鎮撫司最是高興,紀綱可不敢讓龐瑛落在賽哈智手中。
黃昏去錦衣衛,目的很簡單。
建文舊臣中有一批景清之流的忠義之士,從歷史結論來看,建文舊臣似乎在做錯事,但置身歷史,會明白他們并沒有做錯。
誰知道朱棣會成為永樂大帝啊。
萬一是暴君呢。
所以來錦衣衛找紀綱合作,目的只有一個:讓錦衣衛出手去調查劉莫邪,不過劉莫邪已經警惕,錦衣衛必然查不到什么。
有錦衣衛吸引目光,黃昏可以趁機行事。
他去見景清。
救人一事,盡人事聽天命。
但瓜蔓抄一定要阻止。
景清死則死矣,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生死,但他的行動導致了瓜蔓抄,也不能怪朱棣鐵血,換做其他帝王,一樣給你來個誅九族的瓜蔓抄。
景清在家,但是不見客。
黃昏頗有些無奈,沒有放棄,繞著御史大夫的府邸走了一大圈,鋌而走險,從后門處翻墻進去。
但低估了大戶人家的安保力量。
剛落地就被幾個護院團團圍住,大有亂棍打死的節奏。
黃昏怒吼一聲,“我乃陛下御賜同進士,誰敢打我!”
同進士出身就不是進士了么。
一眾護院面面相覷,旋即轟然大笑,搞笑呢,你區區一束發少年,會是今天子御賜同進士?況且這樣的人,會干這種雞鳴盜之事?
眼看要動手把黃昏揍個七暈八素再丟出大門,景清終于出現。
“你是黃昏?”
景清相貌不太出眾,唯其目光堅毅,興是憂國憂民過甚,臉色蒼白五官清瘦,身著青花長衫,讀書人的儒雅之氣極為昭彰。
黃昏大喜,“景御史?”
景清頷首,“正是。”
倒是沒甚官架子。
黃昏掙脫護院,上前兩步,“想見一下景御史真難,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見諒。”
景清仔細打量黃昏。
揮揮手,示意護院都退下,這才坦然道:“本官如今聲名狼藉,應天城官吏唯恐避之不及,不知道黃進士行如此小人行徑也要見本官,究竟何為。”
黃昏瞇縫著眼看著景清,嘆道:“景御史雖聲名狼藉,然應天又有幾人知,您是在忍辱負重啊!”
景清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