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二年,春。
一過年關,張信就緊張起來。
因為這一年,康熙小皇帝就要削藩了!
介時吳三桂、耿精忠、孫延陵、尚之信先后反叛,全國烽煙四起,江南半壁成為戰場,一場聲勢浩大的‘三藩之亂’就要展開。
云南,昆明城。
從康熙八年冬天穿越而來,張信已經呆滿了三個多年頭,已經徹底融入這個時代,漸漸退去了前世影響,身上威勢日重,唇上也蓄起了短須。
轉眼間,他已經二十九歲了。
這一日,他剛從神機營里歸來,忽然收到了吳三桂急令,讓他前去五華宮議事。張信心里一沉,眼底閃過一層冷意。
“終于要來了嗎?”
昆明城北,五華宮。
張信來時,發現書房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夏國相、胡國柱、郭壯圖、吳國貴、吳應麟、吳應期等武將,也有方光琛等謀臣。
“應熊,你來啦。”
張信進入書房,眾將領紛紛打招呼,張信面色凝重,微微頷首點頭,然后邁步上前,向吳三桂問道:“父王,是清廷有消息了嗎?”
吳三桂面色凝重,將一道奏折遞給他道:“你猜的沒錯,朝廷果然要對我們動手了。”
張信接過奏章一看,發現上面行文,正是康熙小皇帝的圣旨,詔令三藩盡撤,俱還山海關外。不由臉色一沉,暗道:“果然發生了。”
旋即問道:“父王,怎么辦?要起兵嗎?”
吳三桂搖搖頭道:“為父打算去信問問其他二藩的意見。看能不能共同上書,疏請移藩。待一切準備妥當,朝廷又決意削藩,再反不遲!”
張信點點頭:“全聽父王吩咐。”
離開五華宮,張信心情沉重,前往了城外西郊的神機營駐地。
神機營,便是他訓練的那三千火槍兵。
其中兩千火槍兵,一千火炮兵,共六營三千兵力。
經過一年多的訓練,三千兵丁已經有模有樣,能夠熟練發射火槍和火炮,張信更是借助時代優勢,提前創造出來了無煙火藥,使得火槍火炮威力更上一層。
城外西郊,神機營。
張信一入營地,楊溢之就率人迎了上來。
此時,楊溢之的官職也一升再升,從當初的八品都司,一躍而成為了正四品參將,成為神機營統率,專為張信賬下親軍。
“世子爺。”
楊溢之等神機營將領躬身拜道。
“免禮。”
張信擺擺手,旋即沉聲道:“溢之,陪我四處轉轉。”
“是。”
楊溢之躬身領命。
旋即,在楊溢之等將領的帶領下,張信邁步在營地內,看著士兵們操練火槍,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聲,彈丸便擊中了一百二十步的人型靶。
“扔!!!”
又到一處,隨著領隊一聲怒喊,一排士兵手臂猛然一甩,數十個黑色瓦罐扔到高空,落在二十余步外的平地上,轟然一聲炸響。
“轟轟轟~~~”
登時間,瓦片碎石齊飛,打翻了一片人形靶。
“準備,發射!”
又到一處,兩營炮兵正在操練。
“嗤~~~”
隨著引線被點燃,三十二尊炮身一震。
驀然一陣轟隆隆炸響,宛如晴天霹靂一般,一顆顆炮彈被打了出去,落在八百步外的山坡上,草地翻飛,轟然炸開了一個個深深大坑。
“好~”
張信看著熱血沸騰,忍不住拍掌叫好。
火槍、震天雷、開花彈,全都被張信提前造了出來,裝備上神機營后,神機營的戰力大漲,令張信信心十足,對未來戰事也多了幾分信心。
這就是他這一年多來的努力。
為了制造這些殺傷性武器,他不僅花費大量金銀,更耗費了大量精力。
接連派人去臺灣、廣東等地接觸佛郎機人,購買火炮火槍火藥,回來與羅剎國的裝備一起送到‘天工院’研究,制定嚴格的獎懲制度,刺激工匠們的創造力和積極性。
終于,經過反復研究和試驗,有了現在的這些成功。
看著火炮震天的景象,張信心頭震撼,熱血沸騰,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該做的我都做了。這要是再落個兵敗身亡的凄慘下場,我也只能認命了。”
聞言,楊溢之瞳孔一縮,忍不住上前道:“世子爺,可是朝廷那邊有變?”
楊溢之也不是笨人,堪稱文武雙全,又跟在張信身邊日久,對他的謀劃有些了解,故而聽見張信失神喃喃,頓時心里有了猜測。
張信點點頭,道:“朝廷發來旨意,要盡撤三藩了。”
楊溢之臉色一變。
“王爺怎么想?準備何時起事?”
張信搖頭。
“不急。父王說要問問其余兩藩的意見。三方共同上書,疏請移藩。也準備鼓噪聲勢,讓京師的文武大臣,勸說皇帝打消撤藩的念頭。”
楊溢之道:“那能成功嗎?”
“呵——”
張信搖頭笑了笑,“小皇帝不是朝令夕改的人,我與父王全都明白這一點。只不過,他還是對清廷抱有一絲幻想和希望罷了。”
說到這里,張信扭頭看著楊溢之,猛然沉聲道:“你不要管這些事,就負責操練士兵。待父王主意一定,就到了爾等拼命效死的時候了。”
“是。”
楊溢之躬身抱拳,沉聲說道:“吾等必忠心報效,生死相隨!”
“辛苦了。”
張信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楊溢之肩膀,然后離開神機營,返回了安阜園。
……
從這一日起,吳三桂每日與心腹聚謀。
暗中部署兵馬,禁遏郵傳,云貴兩省,只許入不許出。
并勾結他省舊部,又與耿精忠、尚可喜聯絡,一邊上書疏請移藩,試探朝廷態度和底線,一邊暗暗互通款曲,準備起兵造反!
晃眼間,又是數個月過去了。
朝廷態度堅決,撤藩之事已成定局!
康熙十二年八月,清廷命禮部侍郎折爾肯等人赴云南,戶部尚書梁標清等赴廣東,吏部侍郎陳一炳等赴福建,各持敕諭,會同該藩及督撫商榷移藩事宜。
九月,命陜西總督鄂善總督云南軍務,寧夏總兵官桑額提督云南軍務。
一時間,天下風云而動,目光聚集在清廷與三藩身上,坊間謠言四起,有的心生恐懼,有的激動興奮,有的暗暗觀望著。
南北局勢日益緊張,一股無形的硝煙彌漫全國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