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群顫抖的像小鵪鶉的一樣的豪門大戶的家主,王欽若的眼中充滿了不屑,這一刻,他也有些明白為什么王旦寇準那些人看不上他們了。
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格局的問題,江南的人只能看見眼前的一點點利益,卻看不見這利益后面的懸崖。
畢竟沒有過主宰過天下的胸襟,從來都是中原打完了,對江南就是傳繳而定的,自古都是由北向南一統天下,現在未嘗有人,由南向北一統天下的。
就算是一統天下后,南方也是少有人能入主中樞的,還是底蘊差了一些。
沒錯,細節決定成敗,但那是在同等的條件下的,現在呢,人家為什么能一直壓著我們,王欽若氣就氣在這,每一次南方要角逐相位的時候,就是南方的自己的勢力拖了后腿。
“廂軍再怎么差勁,再怎么不被人重視,他們也是軍隊,雖然大宋是拿廂軍來安排流民的,但是軍隊就是軍隊,那不是你們這些豪門大戶可以染指的東西。”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土霸王當久了,還真以為自己的勢力有多大了,也不想想那是你們能動的么,要造反么。”
王欽若指著滿堂人的鼻子就在那里開罵。
不怪北方要阻他們的上位,就是王欽若現在都看不上他們,甚至如果不是出身江南,王欽若都想直接干掉他們了。
“丟人現眼,這一點點土地而已,大宋又不限制土地的兼并,等上幾年的時間,到時候直接從那些被安置的廂軍手里買就好了,既合法又不會引人注意。”
“怎么就是忍不住呢,一群不知死的東西。”
王欽若罵的是氣喘吁吁的,胸膛一起一伏。就和拉風箱似的,再配上他喘氣的聲音就更像了。
結果呢,等他罵完了,居然還有人站出來說,“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整個江南就是這么鬧得,幾百年下來了都沒出過什么事,沒什么大不了的,歷朝歷代不都是這樣的么。”
這話把王欽若氣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誰,給老夫站出來。”
王欽若雙目充血的看著大堂里的每個人。
“你們是不是都是這么想的?”
每一個和王欽若對視的人都低下了頭。
“看來你們還真是這么想的了,真是不怕死啊。”
王欽若看著這些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有什么好怕的,定國,我看你就是膽子太小了,這南國就是我們的天下,哪一朝哪一代,不是靠著我們這些人來統治江南的,中原離我們遠著呢,我們又不去和他們爭什么東西,難不成他們還會因為一點土地,幾個賊配軍和我們動手不成?”
一個華服老人站起來說道。
“蔡毅臣?對了你家就有數百戶廂軍對吧?用的還順手吧!”
王欽若認出來了這位是閩地大家蔡氏的老族長,當初派去種植占城稻的那些廂軍就是被他和張亦工兩人分掉了,連著那些地一起,現在又跳出來了。
真是不知死活呀。
“當年的宋太祖又如何,打下了南唐不也是要靠我們來統御江南么,沒什么的。”
“對啊,我們江南大族世居此地根深蒂固,不管是誰動了我們,都會引起江南動亂的。”
“不錯,那些在南方立國的,不管是南吳,南唐亦或是吳越,南漢,還有楚,哪一個不是對我們視若上賓,不管他們怎么打,我們依舊是這江南的大族,又有什么好怕的。”
有了蔡毅臣的話,大堂里其他的大戶家主也都開始了發言,王欽若一個一個的看了過去,發現都是些和蔡氏一樣沒有多少根基的家族,像徐氏這種出過三品以上官員的家族,都是一言不發。
王欽若點了點頭,心里是有數了。
這些小家族是可以滅掉了,不知死活,真正能做主的,還是這些真正的大族。
王欽若拍了拍手一隊大漢拿著棍棒麻繩,來到了王欽若的身前。
“綁了吧。”
王欽若點了下頭,又拿起了酒杯,大堂里為數不多沒有說話的家主也都站起來舉起了酒杯。
王欽若笑了一下,飲下了杯中的酒,把杯子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聲脆響備注摔得粉粉碎,哪些個喝了酒的家主也都把杯子摔在地上。
而那些吵吵嚷嚷的人,這時也發現了不對。
再仔細一看,不只是王欽若身前有人,大堂內外都有不少手持棍棒麻繩的大漢。
“王欽若你想作甚。”
蔡毅臣指著王欽若問道。
這時那幾十名喝了酒的家主也走到了王欽若的身邊。
“你們都決定了吧。”
王欽若沒有理會旁人,只是和身邊的這些家主說話。
“我廣陵徐氏無所謂只有一個要求,瀘州妖僧道安的腦袋。”
廣陵徐家是詩書傳家的世代官宦,一家幾代為官,從楊吳到北宋一直都是官宦之家,上任家主徐鉉被妖僧誣告,死于邠州,至此與瀘州妖僧道安勢不兩立,苦于江南佛門勢大,一直無法下手。
而現在王欽若要在江南屯田就一定會和佛門相抗,畢竟佛門寺廟才是江南最大的地主。
王欽若也是知道這點,就已經提前找了一些關系好的家族,或者惡跡較少的家族,提前透了消息,此次前來就是要來整肅江南的,重點就是那些占地的家族和佛門。
王欽若希望那些家族能夠把土地出讓出來,讓它帶來的人耕種,作為回報,每年每畝三百斤糧食。
這些家族中領頭的就是徐侁,徐家可是這些家族里領頭的勢力。
而今天在大堂里喝了酒的那些家族,就是在表示同意。
還有幾個小家族,王欽若沒有通知,但是也在大堂里喝了酒,跟了過來,這時正在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的運氣真好呀。”
王欽若笑著說道,說完話,就轉身出了大堂,這些家主緊跟其后。
一出門就看見大批全副武裝的禁軍站在門外,手持著刀槍勁弩。
一行人不由感到脖頸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進去吧,如有反抗,按通匪論處。”
王欽若說道。
說完又回頭看了那幾個喝了酒的幸運兒一眼。
“運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