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和狄仁杰對視一眼,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馮萬春長嘆一聲道:“十年前的一天下午,我和老五趙富才巡哨,發現遠遠的來了兩只大烏篷船,尤其是后面那只,吃水很深,好像有很多財物。
船頭上站著一男一女,像是一對夫婦。
船駛進蘆葦蕩后,我倆突然自水中躍出,寒光連閃,將船頭的一男一女斬落下水。
隨后沖進船艙,舉刀將兩條船上的大人孩總共三十余口全部殺死。”
狄仁杰的眼中冒著憤怒的火焰,他重重哼了一聲。
王莽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馮萬春說道:“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情景真是慘不忍睹。
我們將船拖到蕩子里,檢查了搶得的財物。
老五趙富才在船上發現了一個包裹……”
船艙里。
趙富才將手里的包裹打開,里面是些金銀之器。
趙富才咧著嘴笑了:“大哥,您來看!”
馮萬春跑過來一看,登時眉開眼笑。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繡著兩條龍的黃色封套上,便拿起封套仔細端詳:“這是什么東西?”
趙富才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道:“誰知道,扔了吧!”
馮萬春一把攔住:“哎,別介,哪天拿到街上,找代寫書信的先生看看!”
馮萬春搖頭嘆息:“就是這個黃色封套,改變了我們后半生的命運!”
王莽和狄仁杰對視一眼,二人有些明白了:“你是說那黃色封套上繡有兩條赭色飛龍?”
馮萬春說道:“正是!幾天以后,我們拿著從包袱里發現的身份牒,和這個黃色封套來到街上,找了一個代寫書信的先生……”
那先生正是張賢拱。
他從趙富才手里接過身份牒看了看,說道:“這是一份通關牒,上面的名字叫薛青麟。”
趙富才將黃封套遞過去:“您再給看看這個。”
張賢拱接過封套,定睛一看,登時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四人道:“這東西,你們是從哪里得來的?”
趙富才惡狠狠地說道:“讓你看就看,管哪兒來的干嗎?”
張賢拱打開封套拿出信看了一遍,立時臉色大變,他低聲道:“幾位,請你們隨我到家來。”
馮萬春繼續說道:“我們來到了張賢拱家中,他這才對我們說起那信的內容。”
王莽急切地問道:“信的內容究竟是什么?”
狄仁杰的眼神里也閃過了一絲焦急。
馮萬春說道:“這信是皇帝寫給死去的薛青麟的,要他在江州羅織材料,構陷黃國公李靄,事成之后定有封賞。”
狄仁杰不由得一聲驚呼:“什么,構陷黃國公是皇帝授意的?”
馮萬春點點頭。
王莽徹底驚呆了,他一直以為是薛青麟和武三思等人陷害的。
想到這里,王莽眼中閃過了一道厲色,心中更是堅定了那個想法。
此時狄仁杰的身體微微顫抖,李元芳驚得目瞪口呆。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王莽的神情變化。
馮萬春說道:“當時我們幾個目不識丁,也不知道黃國公李靄是何許人,因此就沒當回事。可張賢拱卻說,這是一宗大富貴……”
馮萬春等人聽后面面相覷。
趙富才問道:“我說張先生,您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富貴?”
張賢拱微微一笑,說道:“看這份書信的意思,皇帝并沒有見過這個薛青麟,只知道他是太宗舊將薛萬徹的孫子。
因此我們不妨謀劃謀劃,花些銀兩到江州城中去打聽打聽黃國公的事情,寫上一份告密信,只要他和越王勾結這就夠了。
而后,你們幾位之中選出一人,扮作這個薛青麟,趕到洛陽,將信投入銅匭。
一旦黃國公被滅,咱們的富貴榮華,豈是旁人可比!”
趙富才低聲問道:“這、這能成嗎?萬一被人發現……”
張賢拱說道:“老弟,你沒聽出來嗎,皇帝并不需要真憑實據,只要告密信到了她老人家手中,黃國公就完了。
到時候抄家滅門,認識薛青麟的人就都被殺掉了,誰還知道你是真是假呀?”
趙富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了看馮萬春,說道:“大哥,我看這主意能行。”
馮萬春看了看另外幾個人,大家點點頭。
馮萬春說道:“就這樣,我們六人帶著告狀信來到了京城,投入銅匭之中。果然,幾天以后的一個夜里,我們居住的客棧中來了一個人……”
趙富才、馮萬春等六人正在屋中著什么,外面有人敲門,趙富才站起來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人。
趙富才問道:“你找誰?”
那人說道:“哪位是薛青麟?”
趙富才趕忙說道:“我就是。”
武三思四下看了看,舉起手里的一封告密信:“這信是你投入銅匭之中的吧?”
趙富才說道:“正是。”
武三思說道:“我們進屋說話吧。”
馮萬春繼續說道:“后來我們才知道,來看我們的這個人,就是梁王武三思。”
狄仁杰又是猛吃一驚:“是他?”
馮萬春點點頭:“武三思坐下以后,三言兩語便識破了我們的身份……”
客棧內。
武三思騰地站起身來:“你不是薛青麟,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屋中諸人登時傻了,只有趙富才笑了:“我說武大人,現在誰是薛青麟還重要嗎?”
武三思一愣:“什么意思?”
趙富才說道:“重要的是這封告密信呀!您看現在我有薛青麟的身份文牒,您就把我當作薛青麟不就成了嗎?”
張賢拱也站起來,壓低聲音道:“是呀,武大人,到時候黃國公滿門處斬,還能有誰認得薛青麟呢?
而且,我們在這個薛青麟的包袱中發現了幾札記,上面提到了這件事,他說黃國公有大恩于他,他不能做此禽獸不如之事。”
武三思霍地抬起頭來:“哦,他是這樣說的?”
張賢拱轉身走到床前,從包袱里拿出札遞了過去。
武三思接過來看了一遍,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來,圣上是所托非人呀!”
他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你們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既然這樣,我就替你們擔待了此事。”
說著,他的目光望著趙富才,“自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薛青麟,不管走到哪里,只能使用這個名字,懂了嗎?”
趙富才連連點頭:“青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