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聽到孫喜望一番話的文清愣了一下,看著身旁狄仁杰低聲道:“先生,他說的也有道理,也許是別的左撇子做下此案。這位小先生是不是弄錯了,咱們僅憑這一點是無法定他罪的。”
狄仁杰看著孫喜望,冷笑道:“盱眙城中的左撇子可能確實不只你一人。然而,盱眙城里的裁縫之中卻只有你一個左撇子!”
說著,他拿起那枚翠玉戒指,舉到孫喜望眼前,道,“這個,你認識嗎?”
孫喜望定睛一看,大驚失色,急忙掩飾道:“這,這,小人不認識!”
王莽和狄仁杰對視一眼,狄仁杰把手中的戒指遞給了王莽。
王莽接過戒指,冷笑了一聲:“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
說著,他另外一只手拿起孫喜望的左手,右手拿起戒指狠狠地套進了孫喜望左手的中指上。
不大不小,戒指嚴絲合縫地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周圍的人驚呼連連。
文清厲聲喝道:“你還有何話講!”
見到如此一幕,孫喜望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下頭去:“大人,小的該死!昨夜確實是我暗入客棧,潛進二樓房中刺傷了房內之人!”
文清厲聲道:“地字甲號房中的兩名客人是不是你殺死的?”
孫喜望吃驚地抬起頭來:“什,什么地字甲號房的客人?小,小的不知……大人,小的只是刺傷了那個女的,可并未殺人呀!”
狄仁杰和王莽頓時一愣,二人對視了一眼,狄仁杰吃驚地問道:“女的?”
孫喜望驚惶地說道:“正是。那房中是一男一女,小的只是刺傷了那個女的!”
王莽和狄仁杰對視了一眼,二人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文清冷笑一聲道;“孫喜望,事到如今,你還百般抵賴,明明是你殺死了甲號房中的兩名客人,又潛入丙號房中刺傷了另外一人。
而今證據確鑿,你竟還在本縣面前推說不知,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文清的這一番話,王莽微微地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孫喜望嚇得連連磕頭:“大人,小的冤枉,小的真沒殺人!”
狄仁杰說道:“縣令大人,這個孫喜望就是最后一個潛入客棧的第三人,可以肯定,他并不是殺人兇手。”
文清疑惑地問道:“哦,為什么?”
狄仁杰轉頭對孫喜望道:“站起身來。”
孫喜望哆嗦著站了起來。
狄仁杰說道:“大家隨我來。”
說著,向院中自己的房間走去。
所有人不明所以,眾人的目光望向了王莽,顯然王莽似乎知道些什么。
王莽笑了笑:“好了,先生自然有自己的判斷,咱們跟上去就知道了。”
眾人面面相覷,只能隨后相跟。
不一會兒,狄仁杰來到自己房門前,對孫喜望說道:“伸手推門!”
孫喜望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將門推開。
狄仁杰對文清說道:“還記得兇案現場房門上的那個血手印嗎?”
文清點了點頭。
狄仁杰說道:“那是只右手。”
王莽看著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
文清說道:“也許他是雙手開門,卻只有右手的血手印留在了門上。”
狄仁杰說道:“你說得很對,兇手極有可能是雙手開門。
然而,兇案現場的房門上,之所以只有右邊的門扇留下了一個右手的血手印,是因為兇手是用右手握刀殺人,因此右手沾染了鮮血。
而左手上卻并沒有血。
故而即使他雙手開門,左邊門上也不會留下印跡的。”
文清說道:“那么有沒有這種可能,兇手的兩只手都染上了鮮血?”
狄仁杰說道:“當然有。可如果是這種情況,兇手用雙手開門,那么兩扇門上肯定都會留下血手印,而不會只有右邊留下印記,左邊卻沒有。”
文清緩緩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狄仁杰說道:“剛剛孫喜望握刀我們都看到了,他是用左手的。
如果真是他殺了甲號房中的客人,而后開門出房,那就應該是左邊房門上印有一只左手的血手印。
可現在事情卻恰恰相反,這就說明,行兇之人定然是使用右手。由此也可以推斷出,孫喜望并不是殺人兇手。”
文清目光中帶著欽佩,看著狄仁杰說道:“我服了,沒有絲毫破綻!”
狄仁杰笑著擺了擺手,衙役將戒指從孫喜望手上脫下,遞到狄仁杰手中。
文清望著狄仁杰由衷地感嘆道:“老人家,你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斷案大師呀!”
狄仁杰笑道:“大人過獎了。”
這時,曾泰點了點頭:“我看啊,恐怕斷案大師也不如恩師呢!”
一旁的王莽笑道:“縣令大人,在斷案這一塊,天下可沒幾個人比得上呢!”
文清連連點頭道:“對,對。王兄和曾兄說得對極了。老人家,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您是怎么想到,潛進客棧的第三人是個裁縫的?”
狄仁杰搖了搖頭道:“我并沒有想到第三人是個裁縫。我只是肯定了一點,那就是,這枚翠玉戒指的主人是個裁縫。”
文清愣住了。
曾泰問道:“那,您和敬旸是怎么想到這一點的呢?”
狄仁杰微微一笑,看向了王莽,王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狄仁杰又要讓自己來為眾人解說了。
王莽一變笑了笑,一邊拿起了戒指道:“好吧,就讓我來說說吧,你們看,這枚戒指與普通人所戴戒指有很大的區別。首先,戒指的表面是平整的,而普通戒指的戒面則是有弧度的。”
曾泰和文清互視一眼,點了點頭。
狄仁杰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王莽舉起戒指朝向陽光道:“你們仔細看看,這戒面上有什么?”
幾人湊過來仔細看了看道:“有很多小細點兒。”
王莽點了點頭道:“那你們是否知道,這枚戒指之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小點兒?”
幾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王莽笑了笑:“要不是先生的提醒,我也想不到這一點的。因為這不是一枚戒指,而是裁縫做針線活兒時使用的頂針。
裁縫們用針線縫制衣物,當遇到很厚的布料時,便用此物頂住針尾,向前一送,針尖便很容易地穿過布面。
這只戒面上的小點兒,正是裁縫們積年縫紉針尾不斷頂擊戒面留下的痕跡。
由此先生和我斷定,戒指的主人是一名裁縫。”
文清和曾泰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