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林間,水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此時的他不光斷了一只手臂,就連往日一塵不染的御神袍都染滿了暗紅色的血污。
背后以及肩頭的傷口仍在火辣辣疼著,但比起那些疼痛,他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悲涼,一種被掩在笑容下的悲涼。
當初,還在參加比賽的他,在得知宇智波見月失蹤以后,不敢難過,不敢悲傷,笑著安慰了愛人,安慰了老師,安慰了別人……
可他難道就不傷心嗎?
難道就不痛苦嗎?
要知道,那個忽然不見了的,可是陪他一起長大的宇智波見月啊,是對他來說亦兄亦友,亦為師的親人啊!
他又怎么會不難過、不痛苦呢?
“瞧瞧現在的波風水門,還真是狼狽呢!”
宇智波圖提著刀,來到水門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男人。
曾幾何時,這個名叫波風水門的家伙是那么的耀眼,可如今卻像是一條死狗一樣,匍匐在他的腳下。
“多虧了鏡神,我才能如此輕易地擊敗你……”
宇智波圖感嘆一句,將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準備給水門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水門忽然掙扎起來,他用僅剩的一只手臂,直起身子,正對宇智波圖盤腿坐下。
隨后他將脖子伸得筆直,用那雙湛藍色的雙眸倔強地看著宇智波圖。
“我波風水門知恩圖報,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見月的事情!”
水門的聲音異常堅決,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但是宇智波圖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誰知道呢……”
“當年,我離開木葉,想在一個遠離村子的地方,聽到你這個新任的火影,找出了殺害尼桑的兇手。”
“但是,沒有……”
“后來,我又想聽到別人告訴我,五代火影波風水門找到了殺害前任火影父母的兇手。”
“但是,也沒有……”
“時間它無情的流逝著,而我心中的傷痕卻越積越深。”
“事到如今,波風水門,你的話,我自己不想聽了。”
宇智波圖的聲音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說到這里,他握著手中的鏡神緩緩砍向水門刻意伸長的脖頸。
鋒利的刀刃在夜幕劃出一道寒光,但水門卻不為所動,對他而言,若能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算值了。
“叮!”
忽然一堵冰墻豎在了二人之間。
冰遁!是京,他們竟然也來了……宇智波圖猛地皺起了眉頭,現在的自己實在不想面對舊日的好友。
不甘心的他,握緊長刀,再次劈向水門。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橫在了他和波風水門面前。
“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那咔馬的臂骨從手心鉆出,化作一柄鋒利的骨劍,朝著重重落下的鏡神揮了過去。
火星四濺!
那咔馬的力氣著實不小,一擊之下,竟將宇智波圖逼退了好幾步的距離。
“滾開!別礙事!”
宇智波圖怒喝一聲,對沖過來的那咔馬不管不顧,只是高舉著鏡神朝水門斬去。
但那咔馬畢竟不是三年前那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了,現在的他早已將體術、劍術、搏擊之術融會貫通,并自成一派,不是宇智波圖想無視就能無視了的。
“圖,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見昔日的好友還想攻擊水門,那咔馬又氣又怒,他將右手的骨劍,拋向左手,然后右手抽出脊柱,左右同時開弓,攻向宇智波圖。
唰唰刷!
那咔馬的攻勢很快,力道也奇重,手里的兩把骨劍或劈或刺,或突或挑,舞得密不透風。
宇智波圖不精通劍術,勉強抵擋了幾下,臉上、身上就被劃出了幾個口子,鮮血頓時從傷口流出。
“既然你們非要擋我,那我就只好先把你給殺了!”
宇智波圖看到凜草拿著水門的斷臂走水門身旁,心中一急。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解決水門,一會兒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個完全體的水門。
而且之前,他若不是用鏡神的特殊性陰了水門一手,勝負還猶未可知。
宇智波圖這樣一想,便不再猶豫,他故意將鏡神擲歪,插向水門的身前。
動態視力極好的那咔馬果然上當,在判斷那把粉色的刀刺不中水門后,就果斷對宇智波圖發動了下一輪的攻勢。
“只要我一直進攻,讓圖沒有時間發動瞳術,就能把他留下來了。”
然而,結果卻出乎那咔馬的預料。
前面的宇智波圖,竟突然變成了那把原本擲向水門的粉色長刀!
“該死,凜草小心!”
但是那咔馬的提醒還是晚了,和鏡神互換了位置的宇智波圖,還是用苦無刺穿了水門喉嚨!
溫熱的鮮血撒了凜草一臉。
她那雙茶色的眼睛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水門哥,你為什么不躲?”
朝思暮想的宇智波圖就在身邊,但是凜草不沒有看那個已經出落成青年的男人,她神色木然地將水門的腦袋抱在懷中,然后著急忙慌地把手臂遞了過去。
“快咬我的手臂啊,水門哥!”
她的聲音充滿了急切,但是一息尚存的水門卻充耳不聞。
他依舊用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執拗而倔犟地看著面前那張酷似宇智波見月的臉。
大量鮮血從破開一個口子的喉嚨涌出,他的聲帶劇烈地摩擦著,發出了咿咿嗬嗬的聲音,像是一臺卡了帶的錄音機。
宇智波圖聽懂了,這個男人在彌留之際依舊在強調著:我波風水門知恩圖報,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見月的事情!
他頓時如梗在咽,但又說不上后悔。
人的嘴或許會騙人,但眼睛不會。
當年,在那個失去兄長,本就充滿絕望的下午,正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讓他徹底失去了活著的希望。
讓他在往后的余生中,只能在悔恨和痛苦中渡過。
波風水門,他該死!
宇智波圖漠然看了一眼倒在凜草懷里、氣息全無的男人,緩緩站直了身體。
余光中,淚流滿面的凜草朝自己不停地說著什么,但是他已經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