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后藤田正樹先是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鐘,現在是凌晨五點三十分,午夜即將就要結束的時候。
看了一眼號碼,竟然是搜查一課課長日下治夫。
難道發生大案了?
“是,我是后藤田正樹。”
“你現在在哪里?是家嗎?”
日下治夫那猶如刀片劃過金屬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盡管已經認識了數年,但是他的嗓音仍舊讓后藤田感到不舒服。
“是,正在睡覺。”
“那你馬上過來,一系和二系的我都已經通知了。”
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的殺人犯搜查系一共有九個系,普通的殺人案一般都是出動一個系,這次一開始就出動三個系,果然如后藤田正樹所料,是發生大案子了。
“明白了,我馬上就過來。”
“案發地點就在臺場,歸東京灣岸警察署管轄。我現在把地址告訴你。”
后藤田正樹趕緊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工作手冊,把日下治夫告訴他的地址詳細的記了下來。
“我大概六點三十左右可以趕到。”后藤田看了一眼鬧鐘。
放下手機,后藤田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從洗手間洗漱完出來的時候瞥到了那一堆積壓在臟衣籃中的衣服,他嘆了一口氣,穿上鞋子出了門,開始了奔波勞累的又一天。
下了出租車,后藤田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座依舊燈火輝煌的建筑,以及不遠處的電視臺轉播車,心中暗嘆一聲麻煩了。
酒店大堂已經有一些搜查人員在來回走動,一個戴著眼鏡有些消瘦的年輕人小步跑到跟前。
“幾樓?”
“6樓,我跟您一起去。”
這個年輕人叫做久保田正,剛來到殺人犯搜查三系成為后藤田的部下不久。
“情況怎么樣?”
“日下課長已經在了,一系和二系的還在路上。”
“我們系呢。”
“除了征十郎在千葉老家那邊,其他人應該也快到了。”
后藤田聽完之后,一邊搖了搖頭,一邊把“搜查一課”的袖標套在了左手臂上。
“警視廳、禁止入內、KEEPOUT”——熟悉的黃色警戒帶阻斷了向前道路,站在一旁的制服警察有些不確定看了看后藤田,仿佛再說“你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不過在看到后藤田掏出的警察手冊之后,連忙向他行了個禮:“您辛苦了。”
犯罪現場所在的624號房間早就已經吵吵嚷嚷得不行了,鑒定人員在黃色警戒帶內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有打開門偷看狀況的住客被制服警察教訓一番后又關上門,不過這邊回去了,那邊又有人一臉疑惑地探出頭來偷看。
“課長,情況怎么樣了?”
這是個高級套房,房間相當的大,門后面是客廳,放著大大的沙發,跨過警戒帶進入房間的后藤田一眼就看到了一課課長日下治夫坐在沙發上。
日下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連著浴室的門,門半開著可以看到里面已經有人了。
兩個鑒識官埋頭忙著。
后藤田在前門停住了腳步。
“我是搜查第三系的后藤田。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可以的,請進來吧。”
回答他的聲音很是低沉,后藤田一個跨步,小心翼翼的進入了浴室內。
浴室同樣十分的寬敞,發亮的大理石地板,兩個巨大的洗面臺和鏡子,右手對面是透明玻璃的淋浴間,在洗面臺上甚至還放著一臺小型的電視。
當然,后藤田最關注的是那個正一臉安詳的躺在被染成紅寶石色的水中的男人,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夸張的傷口,以及飛濺到墻壁上的血液,大概光看表情,不會有人以為他死了吧。
“真是死了也不讓安生啊。”
就在后藤田還打量著死者的時候,日下也來到了浴室內,嘆了口氣。
“確實是個大麻煩啊。”
后藤田也嘆了口氣,因為浴缸的死者不是別人,正是RB關東聯合會的大干部的兒子,小田昭彥。
“居然在洗澡的時候被切斷了喉嚨,真是可惡呢.....”
正在說話間,組織犯罪對策部四課的課長大森郁夫也趕到,看完現場之后恨恨的拍了拍墻壁。
“已經是這幾個月來的第三個了。”
“第三個?”后藤田有些不解的看著大森郁夫。
“啊,這個你們一課不知道,八月份開始大概是因為利益沖突吧,陸續有暴力團體的人遭遇襲擊,算上這個死亡的一共三起。”
“不過在洗澡的時候被人給一刀切斷頸動脈,我想這大概是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吧。一瞬間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失去意識,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痛苦的就死了。不過對于他這種來講,那也真是太幸運了。”
對于大森這話,后藤田和日下都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小田昭彥這人他們素有了解,仗著自己背后的勢力可以說是作惡多端。
“所以說是暴力團體之間的火拼嗎?”
后藤田有些不解的看著日下,如果這次的案件屬于暴力團體之間火拼的話,那么雖然說是死了人,但是由于這其中并沒有涉及到普通民眾,所以并不需要搜查一課出馬,也不會成立搜查總部。
“這次讓你們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啊,下次有時間了請你們一起喝一杯。”
大森拍了拍后藤田和日下的肩膀,儼然一副要接手這次案件的樣子,不過這也非常正常。
畢竟對于暴力團體的工作本身就是組織犯罪對策部四課的職責,何況對于必然違法持有槍支的暴力團體的搜查本身就帶有極高的危險性,這對于每次持槍都需要向上申請持槍許可的搜查一課的刑警來說,可以說是相當的危險了。
“真的是暴力團體之間的火拼嗎?我總感覺哪里有點不對。”日下手托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還躺在浴缸中的尸體。
哪里不對嗎?
后藤田倒是不懷疑日下的看法,而是來到浴缸旁邊,俯下身子仔細地端詳已經死去的小田昭彥。
就如同大森所說的一樣,小田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的痛苦,躺在有著溫熱的水的浴缸之中被人一刀直接切斷頸動脈,那一瞬間幾乎不會感覺到痛楚,等到意識到鮮血從傷口處飛濺出來的時候,意識就逐漸模糊了。
可是,為什么會被人這么輕易的切斷頸動脈呢?
后藤田沿著浴缸外壁,以和小田在浴缸中一模一樣的姿勢坐在了地上。
浴缸對面是一面超大的鏡子,不僅可以看到浴缸中的自己,連帶著整個浴室都能看清楚。
如果有人從浴室外面進來的話一定會看到的吧?既然如此,為什么小田會沒有反抗呢。
“這個,有沒有可能是他喝醉了。”
在后藤田正樹說出自己的疑惑之后,大森首先給出了一個答案。
“不對不對,如果喝醉了那么外邊就該有兩個杯子,但是我進來的時候一個都沒有。”
日下一開口否定了大森的答案,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沒有可能他是要在這里會見一個人,一個可以讓他卸下所有防備的人,然后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拿著一把不知道什么樣的刀進入浴室,直接切斷了他的頸動脈。”
“啊,真是讓人頭大啊!”
大森也看出了這次案件的不一般,有些苦惱的拍了拍額頭。
“我看著這樣吧,日下你們一課就留下一個系幫襯我們,至于剩下的就先回去吧。”
隨著搜查一課以及組織犯罪對策部四課的人陸陸續續的趕到,大森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盡管心里還有疑惑,不過日下還是先讓一系和二系回去了,只留下后藤田的三系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