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車站出來以后,黛真知子對照著手里拿著的地圖,按圖索驥般的朝著內山朝佐所在的護理院走去。
是這里吧?
黛真知子將服部告知她的地址以及名字跟眼前的這棟公寓對比了一下,確定這家護理院正是她在找的那家以后,黛真知子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你好,我想要找內山朝佐先生,不知道能否幫我通知一下。”
在大堂里的前臺前,黛真知子將自己的來意告知了坐在前臺里面的上了年紀的女人。
“內山朝佐先生嗎?請你等一下。”
女人站起來看了看黛真知子一眼,在確定沒有問題以后,這才拿起話筒,按下了內線號碼。
“請問這位女士,你是......?”
在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一聲以后,女人抬頭看向黛真知子問道。
“我叫黛真知子,是古美門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找內山朝佐有些事情要商談。”
對于這種問題,黛真知子立即做出了解釋,同時還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伸手結果名片,女人仔細的看了看,在確定沒有問題以后,繼續拿起話筒抵在自己的右耳上,跟電話那頭的人復述著黛真知子的情況以及來意。
也沒有等多久,大概一分鐘以后,結束通話的女人將話筒放下,然后抬起頭跟黛真知子說道:“請通過電梯到四樓,內山朝佐先生的房間是在左手邊的最里面一間。”
“麻煩你了。”
黛真知子微微鞠躬表示感謝,然后直接邁步走向電梯。
到了四樓,電梯門剛打開,黛真知子就邁步走了出來,按照直接前臺的女人所告知她的情況,沿著走廊一直走到底。
內山朝佐。
仔細的看了看掛在門上的銘牌,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以后,黛真知子抬手敲了敲門。
“你好,我找內山朝佐律師。”
等了沒多久,房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黛真知子在看清楚開門的人是一位穿著護士服的女人以后,立即向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哦!你就是那位來找內山先生的律師吧?請進來吧,內山先生他已經在等著你了。”
“麻煩你了!”
黛真知子微微躬身,然后側身進入了房間里。
房間不算很大,掛在墻壁上的電視正播放著nhk的新聞,而她要找的那位內山朝佐,此刻正坐在輪椅上面,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上所播放著的新聞畫面。
內山朝佐看上去不過八九十多斤,早已經上了年紀的他頭上僅有著一圈稀稀疏疏的白發,看上去就好像是他的腦袋上面頂著一個光環一樣。而他那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面不僅堆積著皺紋,而且還長了很多老年斑,他的雙臂看上去也像是毫無生氣的模樣,只是無力地搭在蓋在下半身的毛毯上。
黛真知子輕輕的走到輪椅旁邊,向這位看上去身體不太好的老人的眼前揮了揮手,想要以此引起他的注意。
“不要再在我眼前揮手了!新聞我都要看不清楚了!我就是腿腳不行了,還沒有到老年癡呆的程度,我的眼睛也還沒有花!”
盡管內山朝佐看上去一副病懨懨的精神狀態,但是說話的聲音倒是顯得中氣十足,同時也是毫不客氣。
“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請內山朝佐律師您不要往心里面去。”
黛真知子感覺得到自己的臉頰正因為不好意思而有些發紅,所以她連忙不停道歉,同時還彎腰鞠躬著,想要以此來掩飾一下自己的臉紅以及那份尷尬的模樣。
“算了算了!”
內山朝佐微微動了動右手,示意黛真知子不用這樣做,然后繼續開口來詢問她的來意:“說起來你好像還是個律師,那你今天來找我是要做什么?我早就已經退出律師這行了,就連律師協會的那幫蠢貨都幫我在報紙上面刊登了我逝世的訃告,這幫蠢貨!所以你這女孩子來找我干什么啊?我可早已經不接任何官司了。”
“您誤會了,我不是來請您接官司的,我是有事情想要來找您了解一下。”
“事情?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內山朝佐伸手拿起放在自己膝蓋上面的遙控器,略有些艱難的將電視調成了靜音。
“那個,內山律師,您能否暫時讓這位女士......”
黛真知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所以她抬手做了一個離開房間的手勢。
“百合子,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事情要跟她談一談,等結束以后你再進來吧。”
內山朝佐向著那位護士如此喊道,而聽到這番話的護士也沒有任何意見,直接停下了拿在手里的掃把,準備先離開這個房間。
不過,她在開門之前轉頭對內山朝佐告誡了一番:“內山先生,您可別忘了醫生的囑咐,您的情緒不要有太大的波動,還有啊,柜子上的那些藥您記得要準時吃了。”
“好了,現在這房間里面就剩我跟你兩個人了,如果現在有什么話,那么你就直接說吧,等一下我就要休息了。”
“請稍等一下。”
黛真知子并沒有直接開口表達自己的來意,她反而是從手提包里面掏出了一個門把手掛牌,兩面都寫著“法律會議,請勿打擾”的字樣,然后快跑過去把房門打開,在將這一個門把手掛牌掛在門把手上以后,她才把門給重新關上了,這個把手掛牌是過來之前服部交給她的。
坐在輪上的內山朝佐一臉驚訝的看著黛真知子這所做的一切,他似乎沒有預料到黛真知子竟然還有這么有意思的一手。
不過當他想到黛真知子在還沒上樓之前,她在前臺接待那邊表明過自己的身份,所以這就讓內山朝佐回過味來了。
“你之前說過,你是在古美門這個家伙那邊上班的吧?”
“是的。我目前在古美門律師事務所工作。”黛真知子如實的回答道,同時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
“這可真是稀奇了。”內山朝佐咂巴了一下嘴,然后轉頭從上到下的打量著站在他身側的黛真知子,似乎是她比電視上目前播放著的新聞還要吸引人。
“內山律師,我聽說您喜歡柿餅,請您務必要收下。”
內山朝佐看了一眼擺在柜子上的名片以及柿餅,然后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黛真知子,直到看的黛真知子有些坐立不安以后,他才開口說道:“算了,這位黛真知子律師,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我說吧,我這身體狀態早已經不是能夠跟人繞圈子猜謎語的樣子了。”
一聽到這番話,黛真知子立即進入正題,先開口說明自己今天的來意:“內山律師,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間宮優一呢?您曾經代理過他的官司,出任過他的代理律師。”
“就是那個被判決了死刑的間宮優一?”內山朝佐稍稍做了一番回憶。
“是的,就是他。”黛真知子點了點頭。
“那我記得。這個家伙可是我律師生涯里面唯一一個被判決死刑的當事人。”內山朝佐頓了頓,緊接著繼續說了下去。“不過你問他干什么?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還是在監獄里面等待著被執行死刑吧。不過托那位佛教徒法務大臣的福,我看他應該還能再多活幾年,說不定等到他老死在監獄的那一刻,他都不會上絞刑架呢。”
黛真知子知道內山朝佐所說的這番話其實是在諷刺現任的法務大臣,但是她并沒有接下去說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時間緊張,所以接著開口說道:“那么內山律師,您是否知道這位間宮優一再一次的提起了上訴呢?”
“上訴?怎么上訴?”內山朝佐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對于當時身為間宮優一的代理律師的他來說,他顯然對于這個驟然聽到的消息,感到十分的意外以及疑惑不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已經沒有再次上訴的機會了,所以黛真知子律師,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請你跟我說的清楚一些吧。”
“請您看看這個吧,事情的具體情況都在里面了。”
黛真知子并沒有開口解釋,而是從公文包里面取出一個文件袋,伸手遞給了內山朝佐。
微皺著眉頭的內山朝佐看了看黛真知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件袋,已經被提起了好奇心的他,動作緩慢的將文件袋打開,隨即從里面抽出了一份文件,開始自己的翻閱起來。
另一邊。
“高城前輩,你們那邊走訪調查的情況如何啊?”
“那可真是辛苦你們了啊。”
“我嗎?我還在跟楠木一起看著監控視頻呢,看了一上午了,我整個眼睛是又酸又澀,感覺自己都快要瞎了。”
站在樓梯間的宇多川一紀將手機緊貼著臉頰,正對著電話那頭的高城巡查部長不停地說著話。
“怎么會呢?我這怎么會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鈴木巡查,你可不要亂說啊。”
“是是是!鈴木巡查你辛苦了!”
對于鈴木飛鳥在電話里所說的話,宇多川一紀義正言辭的做出了反駁,盡管跟在街道那邊走訪調查相比,留在辦公室這邊看監控視頻確實要相對更輕松一些,但是對于已經看了一個上午的宇多川一紀來說,他還真的是寧愿去做走訪調查的工作呢。
“對了,高城前輩。我們課長他干什么去了?他沒有跟你們一起參與走訪調查嗎?”
“哦哦哦!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掛了啊,我們下班前辦公室見吧。”
宇多川一紀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回西裝口袋,然后推開門走出了樓梯間。
盡管對于后藤田正樹的不見蹤影感到一絲疑惑不解,但是就像剛才高城巡查部長在電話里面跟他說的那樣,做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這是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事情。
如此想著的宇多川一紀走回了搜查一課的辦公室,不過當他推門進去以后,他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為在他出去買便當的時候,還在做電腦面前,聚精會神的看著監控視頻的楠木,此刻已經不見他的身影了,就連那臺也已經停止工作了,只留下一把空蕩蕩的椅子。
“人呢?”
宇多川一紀這下子真的有點懵了,這也就出去買了兩個便當的功夫,就算加上那一通電話,加起來也就是二十來分鐘的時間,怎么就在這短短的二十分鐘里面,楠木這個大活人就不見了呢!
“前輩,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有看到之前坐在這邊的楠木嗎?”宇多川一紀立即跑到距離他們的辦公桌最近的那位刑警的身邊,開口進行詢問。
“你是問和你看了一上午電腦的那個人?”正在伏案寫著報告的刑警暫時停下了筆。
“是是是,就是他!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嗎?我就出門買個便當的功夫,這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見了呢?”宇多川一紀焦急的問道。
這位刑警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后開口回答道:“他好像是出去了吧。跟誰來著?我一下子有點說不出來名字了。”
“被人喊出去了?這這這......這是怎么一回事啊?”這下子反而讓宇多川一紀越聽越糊涂了。
“宇多川一紀!”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被喊到名字的宇多川一紀抬起頭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位之前打過照面的屬于搜查一課的刑警正在招手示意他過去。
“對了,就是池上把你說的那個楠木喊過去的。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吧。”說完這番話以后,這位刑警繼續伏案動筆。
“池上前輩,請問您有什么事情嗎?”宇多川一紀趕緊快步上前。
“你現在手頭上面有事情嗎?”
“我還要和楠木一起查看監控視頻。對了,池上前輩。您知道楠木他在哪里嗎?據說是您把他喊過去了?”
“監控視頻的事情你就暫時先放一放吧,你就跟我過來吧。”
對于宇多川一紀提出來的問題,池上什么都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伸手拉住了宇多川一紀的胳膊,示意對方跟自己走。
“我我我.......這怎么一回事啊?我要跟課長打電話啊!”
由于被池上的這番動作搞得不知所措,宇多川一紀在從對方的手上掙脫開來以后,直接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