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而且,他有很強的負罪感。
不然,他不會半夜三更,還跪在佛前請罪——在某一瞬間,江亭云其實聽清了他的嘀咕,他說的是:“弟子無能,請佛祖降下責罰……”
當然,對于這種話,江亭云是假裝沒有聽見的。
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溫和的邏輯是沒有用的,一個人自認有罪的時候,其實很難被說服。
他只想靜靜地品嘗自己的痛苦,拒絕可能的救贖。
因此,對付他這種人,就應該簡單粗暴,就應該走上前去,說“我一定可以”,最好,再說弄出點鮮血出來刺激一下他。
這個時候,他不會認真地考慮你究竟行不行,只會目瞪口呆,然后,為你折服。
當然,理論上是這樣的,具體執行起來,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以外。
但好在,江亭云的運氣比較好,一次就成功了。
他拿起手中的經書,這就是他的收獲了。
他先是翻開來仔細地看了一下內容,發現跟自己想的一樣,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經書罷了,在內容上并沒有什么奇異之處。
他首先想起的是一部電影,好像叫什么西游降魔篇?
在那部電影中,主角手中的經書是一本兒歌大全,而到了最后,那本經書被撕毀了之后,再拼起來,就是一本佛經了。
而這本書一開始就是佛經……那么,把它撕毀重組之后,會不會變成一本兒歌大全?
他搖了搖頭,甩掉了這個荒誕的想法。
然后,他把每頁經書都仔細地摸了一遍,懷疑這本經書是否藏有夾層。
就像很多武俠小說中寫的那樣,外部的經文只是掩飾,真正的內容其實都藏在最后一頁紙的夾層里。
但是他把每頁紙都摸了一遍,覺得這不太可能。
畢竟,這每一頁紙都太薄了,不像是可以藏東西的樣子。
但是,這么一模,他也發現了異樣,那就是,這紙張……似乎不是普通的紙張。
一般的紙張是非常粗糙的,而這本書用的紙,非常光滑。
一開始他還沒發現這點,因為在二十一世紀,有那種對紙張打蠟的技術,摸起來感覺跟這個也差不多。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這個年代,可沒有這種技術。
他猶豫了一下,抓住紙張的一角,輕輕地撕了一下,沒壞;他再用力一些,還是沒壞;他再再再用力一些,還是沒壞。
這可不太正常,反正他不覺得,這世界會有什么“正常”的紙張,是怎么用全力也撕不壞的。
也就是說,這本書的材質很特別……這會不會就是練成伏妖之法的關鍵?
用普通的經書練不成了?
只有用這種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經書才行?
他思慮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
至少目前,他是找不出答案的臉。
真是的,一開始他還以為所謂的伏妖之法就是氣功一樣的東西,有著詳細的練功過程,結果是這樣……
不過也行吧,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怎么用,但至少聊勝于無那。
這么想著,他便把經書塞到了衣服的夾層里。
在副本中獲得的物品,是不能直接放進背包里的,得副本任務結束,然后再花一定的金幣,把物品帶回去以后,才能塞進系統背包里。
……
下了山,他在不知名的大湖邊走了幾步,才突然醒悟過來:“我現在應該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離這里最近的城鎮在哪里啊!
這個問題,他應該問老和尚的,可是那時候只顧著裝逼,忘了這個問題。
而這時候,他再回去問,似乎也有損自己的逼格。
他覺得,自己這時候再回去問的話,老和尚會因此懷疑自己之前的決定正不正確,說不定會把那經書要回去的。
于是他只能嘆了口氣,想著,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他便沿著湖岸慢慢地踱步起來。
他發現,這個湖泊其實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大,又或者是因為方向的原因,總之,他很快就沿著湖岸轉了一個很大的彎。
這里的湖水變得清淺了起來,可以看到連綿的蘆葦,晚風吹過,會響起一陣好聽的聲音。
他突然勾了勾嘴角,不是因為蘆葦,而是因為,他在不遠處看到了一艘船,而撐船的男人,看起來挺眼熟的。
他慢慢地走了過去。
男人聽到聲響,驚喜地轉過身來,然后,臉色一僵。
“噗通!”
還沒有等江亭云說話,他就一頭扎進了水里,很快,就從船上鉆出了另一個嬌小的身影,然后,也一頭扎進了水里。
江亭云腳步一頓,然后,似笑非笑,不緊不慢地輕聲說了一句:“剛才,我可是已經繞過你們一次了啊。”
“……”
湖面波平如鏡,一點動靜都沒有。
但很快,在江亭云說第二句話之前,從湖里鉆出來了一個男人的頭。
他可憐兮兮地說道:“大圣饒命,我父女二人只是區區無名小妖,盤踞于此,只想有一塊生存之地,不料今日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大圣,還請大圣莫怪。萬萬不可因為我們倆個,而臟了自己的手啊。”
大圣?
江亭云心中一跳。
他這是把我當成孫猴子了?不怕開花?
不,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江亭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妖族之至高無上者,可稱為圣。”
他這是把我當成妖怪了?
而這個時候,船夫的斜后方處,也鉆出了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同樣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江亭云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當然沒有資格讓我動手……我只是想問一句,離這里最近的城鎮怎么走?”
他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打不過他們……
對,他雖然不死,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大不了比普通人厲害一點,但還是遠遠不夠的。
而他們,可都是妖怪。
他覺得要是動手的話,當場就會被識破,暴露自己是個除了不死,什么都不會的不死人的事實。
“啊?”
船夫怔了一下,隨后注意到江亭云臉色微變,連忙說道:“往東邊走三里左右的路程,就是離這里最近的城市了。”
“多謝。”
江亭云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就在船夫松了口氣,以為自己總算活下來了的時候,江亭云突然回過頭來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吃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