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等人剛才一聽少爺開口就要人家錢老板出資一萬兩銀子,結果卻僅僅給人家油蠟的二成利潤、肥皂的一成利潤、果酒的半成利潤,早就都暗暗捏了一大把汗,少爺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果不其然,人家錢老板一聽這話,騰的站起身來,一看那架勢,就是要發飆的節奏。
哪知,他們想錯了。
錢東亮看著李弘,審視半晌,徐徐的問:“賢侄是要把果酒的生意,分給自家的酒坊?”
李弘點了點頭說:“正是。”
錢東亮似笑非笑地說:“錢某聽說,賢侄在離開李家之時,可是與令尊打過賭的。如果,半年之內,賢侄掙出來的家業超過令尊的家業,令尊可就要把整個李家的生意都交給賢侄打理的。”言下之意很是明顯,這油蠟、肥皂、果酒之中,利潤之厚,要首推果酒。李弘如今一下子把如此大的利潤與李家酒坊共享,那接下來與李老爺對賭輸局的可能性可就大了。
李弘卻一點都不擔心:“錢伯伯,父子鬩于墻外御其侮,家父與某再是計較,李家的產業以后還不都是我的?況且,錢伯伯覺得,小侄是那種輕易吃虧的人嗎?”
錢東亮聽了這話,忽然想起被這小賊分走的一成利潤來,心里有點同期李老爺了。多么老實厚道的一個人,卻偏偏要跟自己如此雞賊,啊不,是狗賊的兒子對著干,這不是自己找虐嗎?
為李老爺默哀了片刻,錢東亮吩咐馮管家取來紙筆,與李弘立了文書字據。
馮管家早已取來一萬兩銀子的銀票,交給了李弘。
李弘接了過來,交給張安平放好:“錢伯伯,到時候開工生產以后,有什么情況,咱們隨時溝通。”
錢東亮笑著說:“賢侄盡管去做就是,有什么用得到錢某的,盡管開口就是。”
離開了錢家以后,張安平等人終于忍不住歡呼起來。
他們雖然早就對少爺充滿了信心,但是如今親眼見識到少爺竟然憑借著區區豬油,空手套白狼,從那錢東亮手里忽悠來一萬兩銀子的啟動資金,這一波神操作,簡直是太逆天了。此時此刻,張安平等人對少爺的敬仰之心,簡直是如滔滔之水綿綿不絕。
張安平拼命壓住激動的心情,問:“少爺,接下來咱們該怎么做?”
李弘卻笑了笑說:“這眼瞅著就過年了,你們都有什么打算?”說完,先看著李毅、李力這對活寶。
李毅、李力難得的羞赧了下,漲紅臉,弱弱的問:“這都快過年了,咱們又有錢了,能狠狠地吃頓肉不?”
李弘認真地點了點頭說:“能吃,而且本少爺保證,以后你們經常會有肉吃,直到吃得你們看著肉就想吐。”
李毅、李力忙說:“不吐,不吐,我們堅決不吐!有多少,我們就能吃多少!”在這對活寶看來,一輩子都難得吃幾頓肉,除非是蠢蛋轉世,要不然誰會把進嘴的肉又給吐了?
李弘暗暗鄙視了下,那是你們沒看見后世那難得的太平盛世,多少人因為吃肉吃多了,各種三高,竟然主動去花大價錢買山野菜吃。
“安平,你呢?”
張安平徐徐的說:“少爺去哪,我就去哪,別的沒什么打算。”
李弘目光又落在孫沖身上。
“我也一樣!”孫沖拍著胸脯說。
“不!”李弘卻搖了搖頭:“兄弟,你要回酒坊去給孫叔拜年。”
“啊......”孫沖愣了愣,雖然他也很想回家給老爺子磕個頭拜個年,但是一想起少爺都被趕出了家門,有家難回,自己自然是要跟少爺同甘共苦了。
李弘卻篤定的說:“不但你去給孫叔拜年,我們也要跟著你一起去。”
“少爺這......”孫沖一愣,忽然心念一動:“少爺你是要......”
李弘哈哈一笑說:“正是!過年了,咱們既要給老人們包一個大大的紅包孝敬他們一下,同時也要跟他們狠狠地要一份壓歲錢。”
張安平等人想著大過年的跑回去談果酒的生意,也不知道老爺知道了會是如何感想,不過以老爺最近那飄忽不定時常抽風的臭脾氣,難保會順手抄起一根棍子,賞給少爺一頓痛打。
孫沖盤算了下,如今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如果要回去拜年的話,那么這兩天是不是要抓緊籌備一下,便問:“那這兩天咱們都需要如何趕工,少爺你盡管吩咐。”
李弘笑著說:“孫沖、安平,咱們如今最缺少的就是一些信得過的工匠,這件事你們這兩天好好的合計一下。”
孫沖、張安平齊聲應允。
接下來幾天,李弘每天領著李毅、李力四處轉悠,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張安平、孫沖則開始動用自己這些年積累的一些人脈,開始籌劃招募工匠事宜。至于那賈瑞,李弘命張安平給他采買了足夠的吃食,每天讓賈瑞關在房里好好養膘就是了。
一晃間,就已經到了臘月三十。
這天一大早,孫沖早已按照李弘的吩咐,將做好的肥皂以及托人偷偷從李家酒坊買回來的“清照酒”裝好,然后一臉懵逼的望著少爺。在孫沖看來,拿肥皂回去就是了,還要偷偷采買“清照酒”回去,少爺這波操作,真是叫人費解。不過,一想起少爺之前種種“神跡”,孫沖還是選擇了無條件執行命令。
李弘穿戴好行裝,與賈瑞囑咐了兩句,看看孫沖等人也都準備好了,便說:“走,去埠村。”
“啊......”孫沖等人張大了嘴巴,不是去李家酒坊啊。等等,去埠村,埠村不是女真人猛安謀克們的駐地嗎?少爺備著這么多東西,竟然是要去見金人。
孫沖等人還在發愣,李弘笑著說:“還愣著干啥?走!”
孫沖等人反應了過來,不敢怠慢,趕緊跟著少爺出發。
一行人出了城,直朝埠村而去。
快到了地方,李弘遙遙看去,不由得暗暗搖頭。
這猛安謀克們雖然看起來很風光,駐地其實荒涼的很,住宅一個個顯得破舊不堪,甚至還有不少是那最破敗的茅草屋。原來,歷史上猛安謀克們被金主遷居南下駐扎的時候,雖然被授以官田,但是由于不少良田本來就由漢人擁有,金國的統治者當時又一心求穩,因此初來駐扎的猛安謀克們作為后來者,大多都只有較為劣等的田地。當然,后來猛安謀克們忍不住動手開搶漢人們的田地,進一步激化了兩族之間的矛盾,這些都是后話。此時,李弘所處的濟南府,至少以庫勒擦為首的猛安謀克們,相對來說混的還是比較慘的。
圣人說過:倉廩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李弘對此深信不疑。這些女真人把日子過成這樣,也難怪一個個沒羞沒臊的去當搶劫犯了。看來,大幅改善金人們的生活檔次,是當前一件迫在眉睫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