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記雜貨今日開業的消息,早已在章丘縣傳開了。
蔣青一大早聽說了這消息后,便早早準備妥當,率領一干衙役來這李記雜貨附近轉悠。他如此做,倒不是維持治安、避免人員聚集引發的大規模踩踏事件。他所以率眾來此,主要還是對那天晚上在李弘面前碰壁那一幕耿耿于懷所致。因此,他今天本就是存著趁機找茬的心思。
黃一勛將蔣青叫了過來:“蔣青,家父曾說:雖然如今時局穩定,但山東、河北、河南等地,依然有為數不少的亂黨煽動鄉民,聚眾鬧事。此處如此多的人員聚集,魚龍混雜,難保有亂黨藏匿其中,你可要逐一排查,否則一旦在春節期間出現什么叛亂,朝廷責怪下來,你這縣衙都頭便當首罪!”
蔣青心里就呵呵了,真要是出現叛亂,朝廷真要是怪罪下來,也是黃知縣首當其罪。不過,這黃公子倒是給提了個醒,自己倒是可以以此為口實,把這李記雜貨鋪開業給攪合個七零八落。
“多謝黃公子提點。”看看開業時辰將至,蔣青吆喝一聲,率領眾衙役氣勢洶洶地朝李記雜貨門口而去。
眼見縣衙衙役明晃晃的刀子抽出,在日光的照耀下綻放出凜凜寒光,圍觀的百姓自覺讓開一條路,滿臉幸災樂禍地朝李弘身上聚焦過去:這蔣都頭可不是個善茬,且看李家公子如何擺平,搞不好又要狠狠地出一次血呢。
李弘暗暗搖頭,這還真是帝國主義狗腿子亡我之心不死啊。畢竟,在李弘看來,蔣青這樣的角色,說他是帝國主義,簡直是侮辱了帝國主義這個詞,他充其量也就是帝國主義狗腿子的角色。
錢東亮在章丘縣商界捭闔多年,自是知道這蔣青的能量,如今一見蔣青等人來勢洶洶,忙含著笑臉要上前相迎,李弘卻伸出手,攔住了錢東亮,笑著說:“錢伯伯,我來處理。”
錢東亮聽了,心想賢侄連金國的猛安謀克們都能搞定,拉關系的手段自然錯不了,由他來搞定蔣青自然也不會出什么差錯。如果,李弘這次又能搞定蔣青,那以后這李記雜貨在整個章丘縣便可以橫著走了。念及于此,本著對李弘的信任,錢東亮便老老實實地站住了。
實際上錢東亮此次卻大錯特錯,李弘會拉關系不假,但是李弘拉關系那也要對人下菜碟。如蔣青這般的聲名狼藉的狗腿子,李弘又豈會跟他拉關系?不但敗落了自己的名聲不說,而且這樣的狗腿子往往更是難纏。因此,對付狗腿子,唯一有效的辦法,就是將他的狗腿敲斷,然后拿來燉肉啃了。
李弘心里高坐鄙視鏈的頂端俯視蔣青,面子上卻笑呵呵的說:“蔣都頭。”
蔣青心里哼哼了一聲,現在知道笑臉迎人了?晚了!今天不叫你欲哭無淚,蔣某就隨你的姓!冷著臉說:“蔣某接到線報,今日有亂黨在此,意欲聚眾滋事。蔣某職責所在,特率領眾兄弟來此逐一排查,務要將亂黨擒拿歸案。”
不但是狗腿子,還是個手拿攪屎棍的狗腿子!
李弘頓時心安了下來,面色卻平淡如水的說:“蔣都頭,今日在此的,可都是咱們章丘縣的父老鄉親,哪里有什么亂黨?”
蔣青篤定的說:“蔣某的線報,絕不會有錯!”望著李弘,徐徐的說:“李公子年輕,不知道人心險惡。那些亂黨,難道還真會將‘反叛’二字刻在腦門上嗎?那些人,平日里與我等都是一般無異,看起來就是平民百姓。李公子如此說話,相熟的自然說李公子年輕不懂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公子也是亂黨呢。這要真是讓上司知道了,不但李公子小命難保,便是李公子全家老小,也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李弘哈哈一笑,沒心沒肺的說:“如此說來,此時此刻,李某是不是該嚇得戰戰兢兢,趕緊向蔣都頭自白身份,甚至立刻讓賬房的給蔣都頭以及諸位差哥們包個大大的紅包?”
錢東亮聽了,不由得變色,這節奏似乎有些不對啊?賢侄這是要做什么?滿臉不安地看了一眼李弘。
“你......”蔣青勃然變色:“李公子此言何意!我等秉公行事,李公子竟要拿那黃白二物侮辱我等!”你妹的,雖然老子平時吃拿卡要的事情沒少干,但哪有像你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當眾揭出來的!
如果說李弘在說出這句話之前,蔣青還抱著狠狠地敲李弘一筆竹杠,讓李弘以后乖乖就范、成為自己的一筆豐厚而又穩定的財源進項的心思的話,那么李弘把這句話一說出來,等于是兩個人之間徹徹底底的沒有了轉圜余地,蔣青再也無所顧忌,厲聲下令:“弟兄們,還愣著干什么!”
一眾衙役一起吆喝一聲,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哎......”錢東亮有點著急了:“賢侄......蔣都頭稍安......”
李弘擺了擺手,依然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圍觀百姓見狀,都是心里打鼓,不少人下意識的就要轉身離去。這倒不是他們做賊心虛,主要是百姓們太清楚這些衙役們的德行了,這要是被他們粘上了,隨便找個由頭,狠狠地刮你一頓,就夠你受的了。
蔣青厲聲喝道:“誰也不準走!誰要是敢走,就是亂黨無疑!”
此言一出,那些本來還抱著猶疑態度的百姓,見狀更是心驚肉跳,一個個都要掉頭就跑。
錢東亮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好好的開業典禮,被徹底的攪黃了。哎呦賢侄啊賢侄,你怎么就這么沖動呢啊!得罪誰不好,得罪這蔣都頭做什么?而且還是大庭廣眾之下得罪了蔣都頭?錢東亮滿臉幽怨地看了看李弘,心里默默琢磨著,看來拋頭露面的事情,賢侄不擅長,以后類似這樣的事情,還要自己親自出馬的好!
“哈哈哈哈!”黃一勛、梁芳贊相視一望,哈哈大笑。
“表哥。”黃一勛哈哈笑著:“你看,就這么簡單,三下五除二,就給搞定!”
梁芳贊笑著說:“還是表弟厲害,咦......”忽然滿臉詫異,居然還有一大群人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對于兇神惡煞的衙役更是渾然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