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泰聽了,不由得一愣,隨即滿臉喜色。
既能有偌大功勞,還能不擔負罵名,如此兩全其美的好事,能不讓人歡喜嗎?
但,如此背信棄義,總有人背負罵名吧?
孫正泰念及于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庫勒擦。
庫勒擦頓時跳了起來:“兄弟,難道你讓俺來......”憋的臉都紅了。
李弘搖了搖頭說:“不用。”
孫正泰一愣,短暫的思忖后,頓時滿臉凝重:“賢侄,難道你要......”
難道賢侄竟然如此大義凜然,愿意替我擔負這罵名?
雖然,孫正泰一時三刻之間想不明白李弘要如何操作、替他擔負罵名,但想到賢侄如此仗義,孫正泰不由得感動的眼眶都濕潤了。
“我也不用。”李弘搖了搖頭。
開什么玩笑?本公子如此愛惜羽毛的一個人,豈會為你們擔負罵名?
“那......”孫正泰這下徹底懵了。
“大人,以你之見,各縣知縣與各山寨的賊寇關系如何?”李弘忽然問道。
“這......”孫正泰雖然初來乍到,但身為御史多年,對于這里面的門道,自然也是略知一二。
“恐怕都有點不清不楚吧。”孫正泰徐徐的說。
豈止是不清不楚!李弘看了一眼孫正泰,決定不在這些旁枝末節上浪費時間。
“既然如此,大人如果等會與各縣商議之際,如果暗示各地可以給神兵天將李萬、黑白云錢伯這些賊寇讓開道路,任由賊人自相殘殺的話。一旦剿滅那賈瑞,必有重賞。屆時,想必李萬等人勢必會蜂擁而來。”
嘶......
孫正泰深吸一口氣,望著李弘,徐徐的說:“賢侄,如此而來,非但要擔負那背信棄義的罵名,還容易被各縣嫉恨。”
李弘卻搖了搖頭說:“也不盡然。大人,等會咱們去前堂以后,大人先詢問剿滅賈瑞之策,屆時大哥只需如此如此,到時候保證不會背負半點罵名。”
說完,低聲說了一下自己的算計。
孫正泰、庫勒擦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沉吟半晌,不由得拍掌大笑。
前堂里,黃錦輝等人早已等得心焦難耐,彼此低聲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畢竟,那賈瑞這段時間如此個折騰法,各縣都有波及,不論是誰,都不好受。
這時候,卻見孫正泰、庫勒擦、李弘從后堂出來。
黃錦輝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那庫勒擦身為尊貴,先行去后堂與知府大人議事,倒也罷了。
那李家小賊算個什么東西,竟然也位列我等之上?
不過,當看見孫正泰等三人都是面色不善的時候,顯然剛才發生了什么不愉快,黃錦輝心情這才略微好受一些。
庫勒擦走到大堂,看了看眾人,又看著孫正泰,大聲的說:“俺還是那句話,我們女真勇士何等尊貴,豈能為了區區一伙賊寇鉆山溝子?此事,再也休提!”
說完,庫勒擦大踏步就走。
“將軍!”黃錦輝等人忙勸道:“將軍去哪!”
“大哥息怒!”李弘也忙道。
庫勒擦朝眾人看了一眼,最后看著李弘:“兄弟,我去驛館睡一覺!你完事了來驛館找我!”
畢竟,庫勒擦身份地位擺在那,即便是不鳥知府大人,也沒人能奈何得了庫勒擦。
但以李弘的身份,要是敢中途離場?擺明了不想在官場混了。
李弘只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默默無言的坐到末位。
孫正泰死死盯著庫勒擦遠去的背影,目光幾欲噴火,臉上表情接連變幻,顯然在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最終,孫正泰長嘆了口氣,望著眾人,徐徐的說:“雖然猛安謀克不肯配合,但賊寇卻不能不剿,諸位有何良策?”說完,目光朝在座諸人逐一望去。
眾人都默不作聲。
孫正泰目光定格在為首的濟南知縣陳輝身上。
陳輝只好說道:“知府大人,想那賈瑞奸險狡猾,泰沂山區地勢險要。我等官軍若是一頭鉆進去,難保不中了賊人圈套,吃了大虧。因此,依下官之見,還要嚴防死守,在四處路口屯兵據守。如此,雖然耗費不少錢糧,但總比白白損兵折將要好。”
眾人紛紛說道:“陳大人所言,乃是老成之策。”
孫正泰沉吟著說:“此計雖然穩妥,但若是時日太久,官軍擾民過甚,恐怕會激起民變......”
眾人聽了,都默不作聲。
孫正泰沉吟良久,忽然說道:“本官聽說,如今多處賊寇都把那賈瑞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確有此事!”眾人紛紛說道。
“既然如此,如果允許各處賊寇與那賈瑞火并,我等坐收漁人之利,豈不是大妙?”
嘶......
眾位知縣都滿臉震驚地望著孫正泰,他們萬萬沒想到,御史出身的知府大人,竟然還能想出如此陰損的招數。
不過,這一招似乎可行......
眾知縣都心思活絡起來。
許久,陳輝率先說道:“大人,下官認為此計可行。只是,如果當真有賊寇剿滅那賈瑞,又當如何?”
孫正泰說道:“若果能如此,咱們便將之招安、重賞!”
“如此......”陳輝說道:“我等便回去放出風去就是了。”
孫正泰笑著說:“好!那就有勞各位了!”
大家又說了一會閑話,孫正泰笑道:“今日就到這里吧。”
眾人便都起身,李弘便要去驛館找庫勒擦。
“賢侄!”
李弘回頭一看,卻是陳輝走了過來。
“陳大人。”李弘拱了拱手。
“早聞賢侄大名,老夫一直無緣相見啊!今日可真是幸會幸會!”陳輝笑著說。
各地知縣也早就聽說李弘的大名,此時也紛紛聚攏了過來。
李弘笑著說:“陳大人過獎了。”
本來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孫正泰見狀,也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賢侄年紀輕輕,不但一手發家致富的好手段,還聰明伶俐,得到知府大人青睞,真是羨煞旁人。”
李弘一聽,心念一動,他怎么從陳輝這番話里,聽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呢。
難不成,這陳輝對自己有敵意?
但自己與這陳輝,可是第一次見面,素無過節呢。
“老夫還聽說,賢侄家教甚嚴,令尊雖為商賈,但卻對讀書一道,十分看重。多少年來,賢侄始終足不出戶,苦讀圣賢經典。如此,才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知此事,是否屬實?”陳輝笑吟吟的問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弘如果再把陳輝當成慈眉善目的老伯伯,那就真是傻小白了。
這分明是來找茬來的。
“那是自然!”黃錦輝一聽,心念一動,忙在一側幫腔說著:“賢侄何等聰明,不但發家致富讓人刮目相看,便是讀書治學,也是獨樹一幟。要不然,豈能被知府大人看重?”
陳輝撫掌一笑:“哎呦,我倒是忘了,知府大人可是進士出身呢。”
孫正泰見了,不由得微微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