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好不容易將完顏褎等人安頓妥當,便來到了地牢里。
他真的很好奇,那忽然砍了自己左臂一刀的殺手,究竟是什么來路。
“此人乃原來的青龍山賊寇頭目、綽號‘黑白云’錢伯。”辛棄疾在牢門口,介紹起審訊的情況來。
“青龍山賊寇頭目?”李弘一愣:“賊寇不都剿滅了嗎?”
“那么多的山頭,有一些漏網之魚,也是在所難免。”辛棄疾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李弘。
“當初賊寇頭目李萬率眾突襲作坊,錢伯則是按照原計劃,率領一千賊寇繼續朝泰沂山區行進。
由于李萬、錢伯事先已有籌劃,因此當庫勒擦的三千騎兵忽然出現在張坡的時候,錢伯并不惶恐,而是率領眾賊寇朝山地退去。
此戰,李萬、錢伯等人的原計劃,本來就是要以這一千名賊寇的全部覆沒為代價,換取李家作坊的海量財富。
因此,錢伯在撤退的時候,很講究策略,將大部分嘍啰的性命推給了女真騎兵,緩解女真騎兵的追擊,錢伯等人卻趁機逃脫。
錢伯等人逃脫之后,本來想著回到山寨之中,坐等李萬,以便分羹劫掠所得。
卻萬沒料到庫勒擦的騎兵隨即尾隨而至,將所有的賊寇窩點悉數掃蕩個干凈。
錢伯等人在賊巢空虛的情況下,不敢與女真騎兵正面硬抗,只有撤退躲避,繼續等待李萬劫掠歸來。
卻萬沒料到,隨之卻傳回李萬全軍覆沒的消息。
至此,錢伯方才明白,一切都是你的算計,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巢穴、基業,也從此徹底化為了烏有。
面對這一夜之間萬事成灰的慘淡結局,其余幸存的賊寇都選擇了遠走他鄉,唯有這錢伯是個不服氣的人,氣急敗壞之下,決意冒險刺殺你,便是與你同歸于盡,也是在所不惜。
因此,這段時間,錢伯便喬裝為商販、貨郎,在這埠村來回穿梭,摸索埠村的情況以及你出行的規律,準備刺殺你。
最終,錢伯在一次無意之中得悉了完顏褎要來的消息后,決意選擇今日動手。
卻萬沒料到事有湊巧,偏偏又碰見鋤奸盟行動,錢伯便正好趁亂生事,砍了你一刀。”
李弘聽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好險啊。
難怪,那日自己回到作坊門口的時候,隱隱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壓了上來。
想必,當時就是那錢伯在暗中覬覦。
想通了這節,李弘下意識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怎么了,是不是很后怕?”辛棄疾笑著問。
“能不后怕嘛!”李弘嘆道:“是我太大意了,自以為自己是操盤手,一切盡在我的掌握,殊不知世事難料,多少事、多少人都遠不是你一拍腦門就能算計到的。有時候,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真的會要人命啊。”
畢竟,之前李弘一門心思算計鋤奸盟、算計黃錦輝、算計完顏褎、算計黃一勛,自以為今天這場刺殺行動,盡在掌握之中。
殊不知,李弘不過是區區一個肉體凡軀,哪能面面俱到,偏偏漏算了賊寇余孽錢伯也會來趁機尋仇。
單單這一點漏算,就差點要了李弘的命!
想到那劈面砍來的那一刀,李弘就心有余悸,連帶著受傷的左臂也忽然疼痛起來。
要不是關鍵時刻辛棄疾果斷一箭射出,錢伯那一刀即便砍不死李弘,也定然會將李弘劈個重傷。
“多虧了你那一箭啊。”李弘慶幸地說:“只是,差點讓你暴露了。”
畢竟,按照李弘與辛棄疾預先商定的計劃,鋤奸盟開始行動之后,辛棄疾只需要朝李弘射傷一箭即可。
如此,到時候就可以把李弘給摘出去了。
但是萬沒料到忽然又蹦出了個錢伯,而且這錢伯還真的要殺李弘,遠處潛伏的辛棄疾當機立斷,顧不得那么多,一箭射傷錢伯,好歹救下了李弘的性命。
當時場面雖然混亂至極,但李弘卻反應極快,立刻就喝令眾人去搜尋射箭之人,以此來撇清關系。
辛棄疾笑了笑說:“穿幫了就穿幫了,大不了直接造反就是了。”
“說得容易!”李弘瞪了一眼辛棄疾:“造反又不是請客吃飯,能說造反就造反嗎?既然能韜光養晦,為何不悶聲多發點財!”
“又是這套理論!”辛棄疾埋怨了一句。
不過,雖然嘴上埋怨,辛棄疾心里卻越來越認可李弘這套戰略。
畢竟,如今悶聲之中,手底下已經有了三百建制的精兵。
如果真的事態緊急了,那一千礦工里,便是五百女真人不能用,至少五百漢人礦工,也是能被直接爭取來充軍的。
如此,又多了五百精兵,加上三百建制,就是八百精兵了。
這還不算馬上要成立的治安巡邏隊,馬上要成立的治安巡邏隊,可也有一百漢人呢。
這一百漢人的訓練程度,也不會比家丁隊差太多。
而以上這些,才是半年多的成果。
接下來,隨著李弘事業滾雪球一般的發展,基業壯大的頻率也會越來越快,擴軍備戰也會越來越給力。
等到真的與女真人撕破臉皮那一日,就能迅速整裝上陣,便是與女真精銳軍隊正面對陣,也是不怕的。
“走,進去會會那錢伯吧!”辛棄疾說。
李弘點了點頭,朝地牢里面走去。
走了兩步,李弘忽然想起一事,問:“對了,那錢伯既然是賊寇頭目,別的漏網之魚都跑路了,偏偏他不跑路,還有膽量來刺殺我。如此說來,這也是個不怕死的漢子。既然如此,他怎么如此痛快的就都招供了?”
說好的嚴刑逼供呢?看這架勢,沒等嚴刑,直接招供了。
這賊寇頭目,也太沒骨氣了吧。
辛棄疾笑著說:“人家能走到這一步,根本就沒想過受那活罪。才被拎到地牢里,還沒等綁上,直接就都招供了。”
這么沒骨氣!李弘不由得鄙夷起來。
“不過......”辛棄疾接著說。
“不過什么?”李弘問。
“那錢伯都交代完了后,聲稱要見你一見。”
“要見我?”李弘一怔:“不見!”
說完,李弘轉身就走。
辛棄疾一愣:“為什么不見?”
就不能容我小小的裝13一次了?
“他算老幾,想見我就見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李弘翻了個白眼。
辛棄疾沒等說話,李弘接著又說:“不過,既然你都替他說話了,且給你個面子,本公子就屈尊紆貴,見他一面吧!”
“......”辛棄疾望著李弘,險些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