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以下官之見,可立即從各地調配官軍,將李家作坊團團圍住。如此,李家作坊戰力再是強悍,但在我等長圍久困之下,后續必然糧草不濟,時機一到,不戰自敗!”
章丘縣的城樓上,厭次知縣王均向完顏褎積極建言獻策。
“長圍久困,只是一個方面。同時,我等可聯合各地官員,聯名上書朝廷,具陳李家小賊之罪。
如此雙管齊下,管叫小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商河知縣呂夢也不甘人后,趕緊獻出了自己的方略。
完顏褎聆聽的很認真,頻頻點頭之余,朝兩人投去了贊許的目光。
另一側,濟南知縣陳輝則是酸溜溜的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不趕緊跑去埠村跟小賊死磕,跑到這里耍嘴皮子,什么人啊!
“如此,就有勞呂大人牽頭聯絡各地官員,聯名上書朝廷。
咱們用事實說話,丁是丁卯是卯,絕不憑空捏造,不搞冤假錯案,務必將小賊的罪狀一五一十的陳列清楚。
其余的,就交由圣上裁奪!”完顏褎緩緩的說。
呂夢大受鼓舞,一股正氣油然生出,頃刻之間遍布周身,連毛發仿佛也陡然間立了起來。
幾乎在一瞬間,小賊的種種罪狀,紛至沓來,盡數朝呂夢的腦海里席卷而來。
呂夢只覺得腦海里陡然生出一桿生花妙筆,頃刻之間就將奏章的輪廓形成了。
“下官這就去辦!”呂夢慨然說道。
“王大人。”完顏褎又對王均說道。
王均但覺菊花一緊,忙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你也一起去,向各縣申明個中厲害,敦促其出兵來此。城池丟了不要緊,小賊被剿滅之后,我等再奪回來就是!
但小賊一日不除,我濟南府的父老鄉親便一日不得安寧啊!
這可是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王均虎軀一震,忙道:“下官這就去!”
頓了頓,王均義正言辭的說:“李弘實乃國之蛀蟲,一日不除,我大金江山就一日不穩!
大人放心,下官就用這三尺饒舌,管保將各縣官兵悉數招來!”
完顏褎贊許的點了點頭。
王均、呂夢本來就是雷厲風行之人,既然拍胸脯表了態,自然不能含糊,當即轉身就走。
陳輝心里怒極恨極,但誰讓自己走的太急,被那賊寇賈瑞算計,兵馬折損個一干二凈,腰桿子不粗了呢。
“大人。”陳輝覺得也要是時候刷刷存在感了,要不然這從龍之功可就越發稀薄了。
哪知,剛剛喊出“大人”二字,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隨即陣陣慘呼傳來。
陳輝忙看去,只見剛剛走到臺階一半的呂夢、王均,都被射成了刺猬。
一隊人馬則是勇不可當的殺上城樓來,本來守在城樓上的官兵們,則亂成了一團。
只見那隊人馬約莫四五十人,一個個裝束各異,有做販夫走卒打扮的,有做商賈打扮的,有的則是一身讀書人裝束的。
顯然,這四五十人剛才在城下顯得“無意”之間偶然路過,就在誰都沒當回事的時候,這四五十人忽然發難,紛紛取出包裹里的輕弩、短刀,朝城樓上殺了上來。
陳輝驚慌之下,掉頭就要跑。
但見另一頭喊殺聲起,遠處又有三四十人殺上城來。
陳輝驚駭之下,硬生生的收住身子,但這一下用力過猛,上半身還是重重的撲在地上,直摔出翔來。
好在,另一頭距離這里有千來步遠,又有官兵阻擋,一時之間殺不到跟前。
饒是如此,生死關頭,陳輝哪敢大意,忍著痛,一骨碌爬起來,只覺得眼冒金星,剛才那一下摔的著實不輕。
陳輝急匆匆的掃過,直接從城上跳下去,是避開兩面殺手的最直接的辦法。
但這么高跳下去......
還不如躺在地上裝死!
對了,可以躺在地上裝死啊!
陳輝說干就干,眼看一枚箭矢落在腳邊,哎呦了一聲,順勢倒下,打了個滾,身子直挺挺的貼在城墻邊沿上,一張臉緊緊的貼著墻面,后背則是留給了敵人。
事已至此,陳輝也明白,自己的這番選擇操作,簡直是自欺欺人。
那些殺手又不是瞎子,豈會看不見瑟瑟發抖的自己?
但背對著屠刀,總比直面屠刀,叫人心里好受一些吧!
畢竟,歸根結底,陳輝只是一介文官,不是直面鮮血的勇士。
這樣,至少可以臨死之前,只是單純的感受到皮肉上的痛楚,不用經受心理上那巨大的摧殘了。
況且,殺手忽至,目標多半是完顏褎。
而且,殺手的時間不多,沒道理在自己這么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費本就寶貴的時間。
陳輝覺得自己這樣子,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完顏褎則是很快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他雖然早就防備鋤奸盟來刺殺,暗中在外圍加了許多力量。
但完顏褎萬萬沒想到,這次鋤奸盟的刺殺行動,居然如此簡單粗暴,直接派人明火執仗的沖上城樓。
而守城的官兵本身就是漢人居多,戰力堪憂,很不給力。
外圍的女真親兵,沖到這里,最起碼要小半柱香的時間!
可以說,這次鋤奸盟的殺手是打這么一個時間差,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完顏褎。
至于解決掉完顏褎后,如何解決掉圍殺上來的女真兵。
那就都是后話了。
鋤奸盟,本身就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亡命徒。
完顏褎也明白時間就是生命這個道理,不敢多想,身子一晃,鉆進城樓的同時,右手寒光一閃,已將刀抽出,護在胸前。
陳輝覺得鉆進城樓是甕中之鱉,但完顏褎對自己的武力頗有信心。
此時,殺手們悄然分成兩撥,一撥人持著輕弩等武器,牢牢守在臺階背面,阻殺女真援兵。
另一撥人則是直朝城樓而去,想要盡快解決掉完顏褎。
至于蜷縮在城墻邊沿的陳輝,雖然聽見身側刀劍齊鳴、慘呼連連,盡管陳輝已經嚇得恨不得把整個身子融到城墻里。
但萬幸的是,這些殺手似乎對蜷縮的陳輝絲毫不感興趣,甚至連隨手一刀送陳輝一程的興致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