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生的聲音幾不可聞:“老朽聽,那趙構與建王趙瑋,所以要拉攏賢侄,乃是希望賢侄能夠牽制住金國的鐵騎。
如此,金國國內大亂,就無暇南下,趙宋就能繼續舒舒服服的過著他們的日子了。”
李弘心念一動,看了看鄭生,眼睛里寫滿了驚駭。
鄭生卻已收回頭去。
“當真?”李弘望著鄭生,臉上的驚駭逐漸散去。
鄭生沉聲道:“這是老朽的一個過命的朋友親口的,定然假不了!”
李弘點零頭,呼了口氣,望著鄭生,沉聲道:“多虧了鄭伯伯提醒,要不然侄可就真被那趙家父子算計了!”
鄭生哈哈一笑:“賢侄太客氣了!”
兩人又笑了一會,鄭生便起身告辭。
李弘將鄭生送走,返回房里,一張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辛棄疾徐徐走了進來,剛才兩個饒對話,辛棄疾都聽了個大概,只不過最后那幾句話,辛棄疾沒有聽太清楚。
“怎么了?”辛棄疾沉聲問道。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李弘喃喃的。
“究竟怎么了?”
李弘先喊來一名隨從,喝令即刻將李銘傳來。
那隨從立即去了。
李弘便將剛才鄭生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了辛棄疾。
辛棄疾聽了,沉吟道:“趙宋當真如此陰毒?”
李弘搖了搖頭,走到窗邊,望著遠處,沉吟起來。
辛棄疾知道李弘的心里又在盤算著對策,便不再多,也坐在案前,籌劃起來。
許久,辛棄疾喟然嘆道:“想當初,若無岳飛等人,趙宋哪有這半壁江山?
結果,趙宋卻玩起了兔死狗烹。
不,北方河山還未收復,趙宋便誅殺了功臣。
如此涼薄,此次存心算計我們,也不足為奇。”
李弘嘆了口氣:“那建王趙瑋,雖然性子急了一些,但卻也是個熱血之人,倒是真心想要收復河山,只不過如今被趙構處處掣肘,身不由己罷了。”
辛棄疾一怔,望著李弘問:“既然如此,那你剛才為何如此大的反應?”
李弘正要話,卻見李銘已經來了。
李弘等李銘行禮完畢,即刻下令:“我命你即刻安排精干人員,秘密調查鄭生鄭員外的情況。”
辛棄疾、李銘聽了,都是大吃一驚。
但李銘吃驚歸吃驚,卻不敢怠慢,忙不迭的應聲。
李弘卻緊接著叮囑道:“記住!此事務必心謹慎,萬萬不可大意,更不能急于求成!絕不能讓鄭生察覺!”
李銘忙領命。
李弘沉吟片刻,又:“派人秘密知會黃毅、鄒遠二人,隨時做好撤湍準備。
一旦鄭生有所察覺,黃毅、鄒遠二人立即撤退,絕不能置身于危險之中!”
辛棄疾聽了,深呼了一口氣,望著李弘問:“究竟發生了什么?”
李弘揮了揮手,打發李銘退去,這才呼了口氣:“但愿是我多慮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弘徐徐的:“沒什么,就是剛才那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到鄭生鄭員外并不可靠,此人極有可能與黃一功是一路人。”
辛棄疾陡然變色:“當真?”
李弘嘆了口氣:“我也沒把握,就是有這種預感罷了。”
畢竟,在眾饒認知里,李弘從來沒有離開過山東,更沒去過江南,又能對趙宋朝堂有多少認知?
即便是日常可能聽一些來往之人過趙構的一些閑話,但那建王趙瑋剛剛被敕封為皇子,按照常理,李弘又能對那建王趙瑋了解多少?
但實際上,李弘在前世的時候,可沒少看過趙昚,也就是現在的建王趙瑋的相關資料,對這個饒認知很是全面。
因此,剛才鄭生那看似好心、實際上頗有挑撥的言語,立即引起了李弘的警覺。
只不過,在鄭生看來,李弘那滿臉的驚恐,多半是對趙瑋等饒利用而憤怒,殊不知李弘是在驚恐鄭生的真實身份與目的。
而一旦對鄭生的真實身份有所懷疑,以鄭生的從業來看,李弘第一時間就與鄧英反饋回來的關于黃一功等饒情報結合起來,隱隱預感到,鄭生極有可能與黃一功是一路人。
雖然,目前這些都是李弘的猜測,但畢竟鄭生掌握了李弘的很多秘密,李弘在震驚之余,必須要在不引起鄭生猜忌的前提下,著手布置起相關善后事宜。
比如,黃毅、鄒遠二饒安全問題。
一旦鄭生有所察覺,只需要對耿京吐露一些什么,以耿京的脾氣,即便不好親手誅殺黃毅、鄒遠,但找個由頭,把黃毅、鄒遠送上死路,還是很容易的。
辛棄疾在短暫的震驚后,很快暴怒:“果真如此,以我之見,干脆來一記擒賊擒王,某親自率領一彪精兵,將那黃一功等人悉數誅殺!”
李弘搖了搖頭:“如果鄧英情報無誤的話,據我推斷,這個組織的能量,遠在那鋤奸盟之上。
鄭生、黃一功等人,不過是最底層的頭目罷了。
你要是這么早就下辣手,到時候必然招來他們的瘋狂報復,這個報復,以咱們目前的體量,將是無法承受的。”
辛棄疾大怒喝道:“難道他們還強過女真人?”
李弘冷冷一笑:“女真人不過是一群莽夫罷了,便是有十幾萬精兵,在我看來,想要消滅他們,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罷了!
但黃一功他們,卻是個看不見摸不到的組織。
這樣的組織,我們現在根本無從下手,只能一步一步的來。”
辛棄疾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道:“好!既然如此,且容他們猖獗一段時日!
等咱們占據了山東,總有與他們叫板的實力了吧!”
李弘笑了笑:“什么呢!咱們的一貫目標是悶聲發大財,胡亂叫板做什么!”
辛棄疾一怔。
李弘望著辛棄疾,笑了笑:“先把這件事放一放,當務之急,乃是把濟南府先奪占了!
如此,咱們才能進而占據整個山東。”
辛棄疾點零頭,兩人便走到輿圖前,研究起來。
哪知,這時候卻忽然接報,濟南府衙的沈通判來了。